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杜范的身边也聚集了一些溜须拍马之人,整天吃喝玩乐,十足一个纨绔子弟。
杜范有个表弟叫蔡强,有一次家里发生火灾父母双亡,从此之后就一直在他家做仆人,看家护院,一个月也有三五十两银子。
蔡强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看着表哥在外面花天酒地,十分担忧,对杜老爷说:“姨父待我恩重如山,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杜老爷点头,蔡强又说:“表哥平日游手好闲惯了,最近还常常夜不归宿,我担心他会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姨夫又只有表哥一个儿子。”
杜老爷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是你表哥那个脾气,我又能怎么样?”
一年后,杜老爷夫妇双双离世,杜范搬回原籍太固县。
一路上都是蔡强忙前忙后,杜范骄横狂妄,经常闯祸,蔡强劝说几句就不耐烦,最后把蔡强轰走了。
蔡强离去之后,杜范更加肆无忌惮,挥金如土,醉生梦死,不到一年光景,数万家财都被败光,还卖了田产和祖宅,最后连值钱的首饰和衣服也卖了。
眼看杜范已经无利可图,平日称兄道弟的那些酒肉朋友都离他而去,即便杜范主动登门,他们也都闭门不出。
杜范搬家到了郊外,和市井商贩住在一起,这里鱼龙混杂,没几天就认识了一些地痞流氓。
这些人也都心怀不轨,骗走杜范仅剩不多的积蓄。
杜范和妻子无米下锅,一脸愁容。
杜范的妻子叫叶翠翠,苏州人,温柔贤惠,人美心善,只不过性格过于软弱,对于败家子杜范,她从不敢说什么。
夫妇二人对坐相哭,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个地痞找他喝酒,一眼瞥见了叶翠翠,心头一震。
喝酒的时候,地痞对杜范说:“你家里有如此奇货,怎么骗我说穷得一干二净呢?”
杜范:“我还有什么,真的是啥也没有了,能卖的都卖了。”
地痞热情地拉起他的手,说:“刚才那位小美人是你媳妇吧?”
杜范:“是我媳妇。”
地痞:“小美人价值千金,只要你把她卖了,何愁没钱?”
杜范:“胡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当初我家富可敌国,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族,即便我想卖,谁敢买?”
地痞:“傻子,你留着这么一个美人能做什么,不能吃不能喝,到时候你俩一起饿死?我在扬州有朋友,咱们把她骗过去,谁知道她是你媳妇,凭她的姿色,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嫁一个王孙公子,对你对她都好,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杜范犹豫不决,在地痞的蛊惑之下终于动摇了。
回家之后,杜范找来叶翠翠,说:“现在生活艰难,连下锅的米也没有了。我听说有个堂哥在扬州发达了,我想投奔他去,先渡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叶翠翠:“都听你的。”
隔天,杜范和地痞借了一百两银子,租了一条船,一路北上。
与此同时,地痞也快马加鞭来到扬州,找到青楼的朋友,把叶翠翠夸了一番,吹成天上的仙女,人间罕见。
朋友和老鸨都很开心,地痞又说:“这可是个良家妇人,到时候来了你们千万别说漏嘴,先骗骗她,等我们走了,随便你们做什么!”
三日之后,杜范来到扬州。
老鸨假装是奶娘,朋友假装是管家,来到码头迎接杜范和叶翠翠。
老鸨看到叶翠翠的模样,心中大喜。
朋友把杜范带到一边,讨价还价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叶翠翠被丫鬟领到宅子,宅子很大很宏伟,不像是普通人住的,但杜范却不知所踪。
叶翠翠问:“堂哥堂嫂在哪里?”
老鸨笑着说:“你丈夫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以后我就是你妈妈,哪里有什么堂哥堂嫂!”
叶翠翠大吃一惊,发现被骗,急忙撞向柱子,想一死了之。
老鸨发现得及时,让丫鬟拦住,所幸只是轻伤,没有性命之忧。
为了安全起见,老鸨找了几个强壮的丫鬟,把叶翠翠五花大绑,挂在横梁上毒打。
老鸨说:“听话就给饭吃,不听话只有鞭子,让你生不如死。”
叶翠翠誓死不从,每天都要被毒打。
惨叫声传到了隔壁,隔壁新搬来一个蔡老爷,听着惨叫于心不忍。
找到老鸨,严肃地说:“你们那点事我也知道,说白了就是逼良为娼,这件事本来和我没关系,但你们这样天天打人,一旦闹出人命,我们作为邻居也受道牵连,你要是还打人,小心我去报官。”
老鸨笑着说:“这是刚买来的,还需要调教一番,偏不想这个妇人太刚烈了,也是第一次遇到,吵到老爷了。”
蔡老爷说:“你带我去看看。”
老鸨带他上楼,蔡老爷只看了一眼,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出来,说:“你多少钱买的,我再多一半,卖给我。”
老鸨大喜,白白赚了一千两银子,让丫鬟搀扶着送到蔡老爷的宅子。
当时叶翠翠手脚不能动弹,丫鬟把她扶到屋内换上干净衣服,这时蔡老爷进屋,说:“表嫂受苦了。”
叶翠翠一看竟然是蔡强,泪流满面。
蔡强也哭着说:“自从离开你们,我就回到扬州做了一点小生意,前年才买的这宅子。”
叶翠翠含泪诉说这些年的经历,蔡强大吃一惊,说:“表嫂先住下,我派人去找表哥。”
叶翠翠却说:“别去,我已经死心了,不想回去了。”
从此叶翠翠住了下来,蔡强找了两个老嬷嬷和三个丫鬟细心照料,叶翠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另一边杜范的日子却不好过,虽然卖了叶翠翠有了一点钱,但是没几天就花光了。
地痞又说:“怕什么,现在你媳妇一定是花魁,我们找那个老鸨要点钱,否则就告她逼良为娼。”
杜范和地痞来到扬州,和老鸨吵了起来。
地痞又去县衙告状,县令抓来老鸨,又叫来蔡强。
蔡强悄悄送给县令一千两银子,县令也很同情叶翠翠的遭遇,把杜范和地痞打了二十大板,罚了一百两银子。
一年后,叶翠翠嫁给了蔡强,杜范成了乞丐,饿死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