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0号,云市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周凌裹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市警局。
这是她做律师转正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一桩犯案手段极其残忍的割喉毁尸连环杀人案,受害者有六个人。
事务所的前辈老肖将案子交给她的时候说,“对方点名要你负责,要求就是最大限度的降低刑罚。”
“我要见委托人问问为什么是我?”周凌看完资料后第二天皱着眉头跟老肖说。
老肖耸耸肩,“委托人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大概是在哪见过你,看你比较能干?”
1
周凌虽然没有独立负责过一件案子,但是做为第一助理还是跟着接过几件大案,因为案子太出名还跟着出现在镜头前几次,兴许委托人就是这样注意到她的,老肖这样想。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不过这件案子,我觉得看着惊悚其实不难。”
老肖说着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眼周凌怀里抱着的资料,
“是自首,又是个女人,而且这里还有点问题......”
老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助理叫走了。
是这样的吗?
周凌低头看着打印出来放在第一页的那张没有色彩的黑白照,照片是在警局里拍的,照片里的人面无表情,嘴唇紧抿,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好像在看着另一个遥远的时空。
杨小英,女,45岁,仙桥村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她是自首的,据她自己交代她一共杀了六个人,其中还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这可能吗?她的丈夫和儿子?而且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六,杀了六个比她还要高大的男人?又独自处理了尸体?
疑问不止这一处,可是警方那边已经找到了充分的证据,目前已经将她移交到检察院,等待着开庭定罪了。
周凌在见杨小英之前打算先去见见负责这起案件的张警官,在解答完心里的疑惑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见杨小英。
并不是她想挑客户,而是在内心深处,自己独立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居然是一个杀人魔,她有些抗拒。
2
张谦因为连夜的加班神色有些疲惫,但面对周凌却并没有不耐烦,
“张警官,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个疑惑,为什么仙桥村死了六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报警,最后还是杨小英自己自首才发现的。”
“这个我们仔细调查过,除了杨小英的丈夫跟两个儿子,陈二狗是独居,一直说要想办法弄钱,村里的人以为他是外出打工去了。另一个人徐飞跟陈二狗是哥们,大家都以为两人是一块走的,剩下的那个黎耀天,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他媳妇说还以为是被要债的拖走了,也不敢报警,怕被报复。”
“她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自首?”周凌一边用笔在那叠资料上写着什么一边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
张谦顿了一下才缓缓回答,“她说她是害怕自己还会继续杀人,才选择自首。”
周凌仔细看着张谦脸上的神情,“你相信这种说法吗?”
张谦苦笑了一下,“我们相不相信不重要,我们只看证据,我们在她提供的地点确实挖出了六具尸体,伤口什么的也都对得上,事实就是她确实杀了六个人。
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村子里一百来户,外出后再也没回来的也不是没有,村子里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会先找村长解决,很少会找警察,她要是不自首,确实有可能没人发现。”
“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是她一个人干的吗?”
张谦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杨小英说,自己是在对方睡着的时候杀死了他们,她事先已经有所准备,我们也找到了她用来拉尸体的板车,而且不要小瞧干了几十年农活的女人的力气,独自杀人埋尸,我认为这在荒无人烟的山村,是可能的。”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张谦看着周凌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我要忙了。”
周凌赶紧站起来收拾东西,“是我打扰了,张警官谢谢你。”
“对了,”张谦在拿起电话前又补了一句,“我觉得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要知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杨小英是被买来的。”
猛然间,周凌感到,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了自己的心口。
“买来的?”她那原本干练的表情不见了,锐利的眼神也变得空洞。
“周律师,你没事吧?”张谦见她手扶着桌子,一副站立不稳模样。
周凌摆摆手,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脚下一软就跌了下去。
张谦后来的话在她耳边回响,“不是她说的,是我们去村子里调查的时候发现的,她在三十年前被卖到那里,原名叫董佳佳,我们去找了她的父母,不过两位老人都已经先后离世,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周凌大口喘息着,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一天,心里疼得厉害,就连那轻飘飘的雪花落在她身上都有了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3
周凌见到董佳佳的时候,案件已经开始在网络发酵,人们称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为“冷血变态杀人魔。”
“还有什么比杀害自己的丈夫儿子更可怕的,她是不是反社会人格。”
“她没有心吗?太可怕了。”
“希望她下地狱,下辈子别再做人了。”
周凌看着眼前的董佳佳,她的面部看上去比那张黑白照片要显得更加硬朗一些,整个人冷冷清清,脸上挂着超越了这个年龄的深深的纹路,有种不符合岁月的疏离。
“你好,我叫周凌,是你的辩护律师。”
董佳佳没有回应,不聚焦的眼睛木木的,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
“董佳佳?”
这次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目光看向周凌。
“为什么要杀他们,是他们伤害了你吗?说出来,我可以帮助你。”
周凌眼中带有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恳切,她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弄丢自己的妹妹哭泣无助的的少女了。
她已经有了一些能力,用这点能力,她势必要帮她,至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们伤害我女儿。”董佳佳终于喃喃开口,粗糙黝黑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划着。
周凌瞳孔紧缩,“你还有个女儿吗?”为什么资料上没有显示?
“她现在在哪里?还在村子里吗?”
“他们伤害我女儿。”她的眼神又散开来,透过周凌的身体投向了不知名的某处。
“我们已经调查过,她没有女儿,我怀疑那是她的臆想。”电话那头的张谦极具耐心的解释。
“但是鉴定报告上说她的精神没有问题?”
张谦叹了一口气,“医生对她进行了全面的检查跟测试,结果显示确实是没有问题。”
“意思她现在是装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
张谦干这行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比这还要恶劣的案件,也不是没见过比这看上去还要不像凶手的凶手。
多年的经验累积下来,他自认看人很准,但唯独董佳佳,说实话他看不出。
董佳佳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一个曾经成绩优异家庭优渥的女孩子到了这种山沟沟里,从此暗无天日,张谦甚至不敢想象她背后还经历过什么,怎么能不疯呢?
在见到她的时候,张谦就觉得她已经疯了,可是精神鉴定机构的人说,她是正常的。
张谦搞不懂了,她能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杀掉这么多人吗?
周凌挂掉电话走出大门,突然感到全世界的闪光灯都朝她打了过来,无数的录音笔话筒伸到她面前。
“请问你是杨小英的辩护律师吗?”
“你认为杨小英会逃过死刑吗?”
“为什么要帮她辩护,她真的只杀了六个人吗?”
杀人恶魔杨小英让舆论疯狂,已经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而周凌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去了仙桥村。
因为杨小英事件,让这个平时听都没听过的村子一夜之间就出名了,周凌到的时候甚至已经有人站在杨小英的家门口做直播。
她低头透过车窗玻璃朝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粉色短发的女孩正对着自拍杆上的手机大声嚷嚷,
“就是这里了,进不去,封条封起来了,听说里面挖出了她老公王大柱的尸体,房子够破的。”
“唉,你们几个干嘛呢,滚出去,这儿不让拍。”
“村民赶人了,我......,唉,你干嘛啊你。”粉发女孩的手机被摔在了地上,另外几个博主围了过去,双方争执起来。
周凌正准备开车绕过这片喧嚣之地,有人敲了敲车窗,她侧头一看,来人是个四五十岁瘦削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了脸颊。
周凌将车窗稍稍开了一条缝,那人便贪婪的伸过头来朝里看。
周凌第一次感到,原来目光也是能冒犯人的,疤脸将周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又看向车里,语气阴森的问,“你一个人?你干嘛的?”
面对那双阴郁的眼睛,周凌没来由的,心跳得很快,她故作镇静扯了个谎,“我是检察院的,想找你们村长了解一些别的情况,我的同事都在后面那辆车,对了,你知道村长家怎么走吗?”
男人没有接话,而是退开几步,朝着她扯了扯嘴角。
周凌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个笑容,她觉得那要算是笑容的话,也绝对不是一个善意的笑容。
男人推开之后她一踩油门,快速地驶离了这里。
她的心跳依然没有平复,紧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直觉告诉她,应该尽快离开这个村子。
周围那散布在不远处的田埂上,稀稀落落的木头房子映入她的眼帘。
有的人家那随意安上的木门大大敞开着,一眼望去屋里黑漆漆的,在阴沉沉的天空的衬托下散发着某种不详,使它看着像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洞穴。
她尽量沿着大路缓缓行使,希望能遇到一两个看上去好说话的村民问问路。
在开了几分钟后,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八九岁的模样,后面跟着一只土黄色的狗,冰天雪地里,小女孩只穿了一身单衣跟一双破旧到看不出颜色的布鞋。
周凌将车停下来跟她打招呼,“小妹妹你好,知道村长家怎么走吗?”
小女孩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车子,顺手往自己的背后一指,“前面那个红屋顶。”
周凌没有看她手指的方向,而是看着她那张冻得有些发紫的脸,那双嵌在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纯真无邪地看着她,周凌不知怎的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小妹妹,你多大了?”
“十二岁。”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周凌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后备厢还有一件自己多准备的应对突发情况的厚外套,下车拿了出来穿在小女孩的身上。
外套很大,穿在小女孩身上甚至有些拖地,但是终归要暖和一点。
“谢谢你啊,小妹妹。”
突然,原本乖乖跟在小女孩身边的狗对着前方大叫了几声,然后箭一样“嗖”的跑了过去。
小女孩也跟着朝前跑去,边跑边喊,“阿奶,你怎么来了。”
“死丫头,半天不回来,今天村子里来了好多外人,咦,你这衣服怎么回事,哪来的?”
老太太手哆哆嗦嗦摸索着,感受到跟平时不一样的手感。
“那个姐姐给我的。”小女孩朝着周凌一指。
老太太的视力似乎不太好,雾蒙蒙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周凌赶紧走过去,
“老人家,是我给她的。”
老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自己的袄子呢?还回去,俺们不要,还有,叫你不要带阿黄过来,你怎么不听话。”
小女孩嘟囔着准备把衣服脱下来,周凌赶紧止住了小女孩的手,
“穿着吧,姐姐送给你的,这么冷的天,生病了更麻烦。”后面这两句,她是说给老太太的听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没有再让还回去,但是声音中还是有着不小的警惕。
“你不是这里的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有事,想要拜访一下村长。”
“他不在,你不用去了,去了也白去,赶紧走吧。”
“不在?”周凌愣了,敢情这大老远的跑来,扑了个空?
老太太说完不再理她,转而对小姑娘吼道,“赶紧把阿黄带回去,不许再带过来,家里前两天刚杀了猪,阿黄一来就喜欢刨。”说完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小姑娘撇撇嘴,带着阿黄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周凌,眨着大眼睛问,“姐姐,你还要去村长家吗?”
周凌反应过来,“去啊。”来都来了,总要去一趟的。
小女孩咧嘴一笑,“那你跟我一起吧,我要把阿黄带回去。”
她又看了一眼周凌的车,“你这个去不了,前面是小路。”
周凌把车停在了路边,跟小女孩并排走在路上,她低头看着那圆圆的小脑袋瓜,那剪得比下巴还要短一些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就像杂乱无章的草。
“你叫什么名字?”
“小凤儿。”
“小凤儿,阿黄是村长家的吗?”
“嗯,但是它喜欢我,老跟着我。”
“是不是因为你总陪它玩,所以它喜欢你。”
小凤儿抬头看了周凌一眼,“它跟谁都不亲,就亲我。”
“跟村长也不亲?”
小凤儿摇了摇头,“村长老打它。”
周凌停顿了一瞬,看了一眼前方离得越来越近的红色屋顶的房子,低声问,
“你知道村长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凤儿的手被套在了长长的衣袖里出不来,所以她就着衣袖拍了拍身边阿黄的头,小声说,
“他不会回来了。”
4
“不会回来了?”周凌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她蹲下身来看着小凤儿,看着那双纯净晶莹乌溜溜的大眼睛,沉声问,“能不能告诉姐姐,你怎么知道村长不会回来了?”
小凤儿看着她轻轻一笑,丢下一句,“我就是知道。”然后就带着阿黄跑到前面去了。
村长家的房子应该算是仙桥村最好的,至少是个红砖房,院子里也收拾得有模有样,只是太安静了,就在周凌还以为没人的时候,小凤儿喊了一声,“梅婶婶。”
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开门走了出来,周凌注意到她的脚是跛的。
“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在看到周凌时她脸色一变,原本就瘦到干瘪的脸上瞬间充满了警惕。
“阿奶让我把阿黄带回来。”
“阿黄又跟着你跑了?”女人指着阿黄的鼻子,“阿黄,过来,再跑把你拴起来。”
看着阿黄自己跑到墙角后,她才一跛一跛地走到小凤儿跟前,弯腰低声询问,“她是谁?”
“是来找村长的,还给了我衣服。”小凤儿说着举起胳膊炫耀着自己的衣服。
女人朝周凌一瞥,没有再无视她,但声音中还是带着几分冷漠,
“他不在,赶紧回去吧,别再来了,你们记者都来了好几拨,警察也来了几次,他受不了去城里呆着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女人冷冷的回答,转身往屋里走。
周凌觉得自己也不能白跑这一趟,赶紧几步走上前去拉住她,
“大姐,我叫周凌,是杨小英的律师,因为杨小英的案子,有几件事想要问问村长,如果他不在,那我能不能问问你,就耽误一小会儿。”
女人这才转过身来正视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用充满怀疑的口吻问,“你是英子姐的律师?”
周凌点点头,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律师的样子,她努力地站得笔直,然后刚才还冷冰冰的女人,下一刻就让她进了屋。
“英子姐能减刑吗?”
周凌看着她从一个黑漆漆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到自己面前,两手接过握在掌心里,一股暖意顺着掌心流入身体。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你可以问俺,英子姐的事情,俺都知道。”
屋内的光线比外面还要暗上一些,女人习惯般的坐在深处隐在暗处,周凌努力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了录音笔,“我可以录音吗?”她朝着昏暗处的那个人影询问,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周凌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打开了录音笔。
“杨小英是被王大柱买来的吗?”
“是。”
“仙桥村有多少这样的女人?”
女人没有回答。
“杨小英说,她杀人是因为她的女儿受到伤害,是真的还是她想象出来的。”
从昏暗处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她这样说的?她说的可能是徐飞的媳妇生的那个孩子。”
“徐飞的孩子?”
“是个女娃,那孩子可怜嗷,生出来刚满月就被卖了,当时徐飞的媳妇跟英子姐拼命拦着也没拦下来,英子姐跟那闺女要好得很,也喜欢那个孩子。”
周凌握着录音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徐飞他媳妇现在在哪?我能见见她吗?”
“不见了。”
“不见了?”
“嗯,孩子卖出去不久就不见了,说是跑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徐飞死的前一星期吧。”
周凌电光火石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那黎耀天的媳妇现在还在村里吗?”
“在的啊,今天早上还来我这里呢。”
周凌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些乱,她想起自己看的案件资料里写的是,除了王大柱跟那两个儿子,另外三人的尸体都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被发现的。
当时董佳佳的说法是,想要把他们送回家。
周凌心里想着一会儿可能要去黎耀天家一趟,她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觉得要抓紧了。
“能不能说说杨小英的两个儿子。”
“那两个啊,跟他爹一样简直就是畜生......”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周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心里憋闷的部分吐掉,然后她就看到小凤儿正蹲在院子里跟阿黄玩耍。
“小凤儿,你没走?”外面多冷啊,周凌看着她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心想着要是合身一点就好了。
“我在等你啊。”小凤儿见她出来,急忙起身跑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衣袖。
“赶紧回去,你阿奶一会该担心了。”女人出了屋朝着小凤儿喊道,随即又吼阿黄,“阿黄,过来。”
谁知阿黄理也不理,一心想要跟在小凤儿身后走,女人没办法,只好过去揪住它的后颈将它拖进了屋。
“为什么要等我?”周凌牵着小凤儿的手边走边问。
“我想要坐那个。”小凤儿的手指着前方,周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抬眼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疤脸两手插兜,正迎面朝她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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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下意识的将小凤儿拉到了自己身后。
疤脸走到她跟前,先是吐了一口痰,然后看着躲在周凌身后的小凤儿,一脸阴郁的说,“小凤儿,今儿个也过来了,不是说村长不在么?来,过来,到爹这儿来。”
周凌一脸震惊地看着疤脸,然后又回头看着小凤儿,低声问道:“他是你爹?”
小凤儿摇了摇头,整个人都缩在了周凌身后。
疤脸的脸色又阴翳了几分,眼中透着凶犯才有的狠意,他又朝前走了几步,跟周凌几乎只隔了半米的距离,语气中带着威胁,
“叫你过来。”
小凤儿在周莹身后动了动,被周莹稳住了。
“喂,婆娘,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同事呐,这么久咋还不见人?”
周凌冷冷地看着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他们在村口等我。”
“是么?那你赶紧去吧。”
周凌牵着小凤儿朝旁边走,刚走了几步,就听见疤脸问道,“对了,村长不在,你咋在这待这么久?”
周凌不想把梅婶牵扯进来,于是说,“本来想等一等看他会不会回来。”
“噢”疤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周莹见没什么事,顿时松了一口气,牵着小凤儿就想要赶紧走。
谁知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她心下一惊,还来不及转身,只听见“砰”的一声,声音沉闷又有力。
周凌的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疼痛瞬间传遍她全身,她甚至喊不出声就倒在了地上,在小凤儿的尖叫声中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