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卖房子,就离婚!”他站在沙发旁,手指颤抖着指向我,眼里满是怒火。
我怔怔地坐在餐桌旁,手里还握着刚倒好的茶杯。热气氤氲在杯口,却再也暖不了我的心。我看着他,那个和我结婚三十年的男人,竟然真的为了他弟弟的儿子,宁愿拆散我们的家。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摔进了冰窖,冷得全身发抖。
“你是认真的吗,黎建国?”我的声音也在颤抖,眼泪差点涌出来,但我死死忍住,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我认真的!我弟家条件不好,孩子要结婚,总不能看着人家没地方住吧?我们房子多,卖一套,帮帮他们天经地义!”他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大的道理。
“天经地义?那我们呢?我们辛辛苦苦攒一辈子的钱,不就是为了养活你弟?买房子是我们义务吗?”我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他没再回话,只是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摔门而去。那天晚上,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泪流满面,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
后来发生的事情,更让我寒透了心。
我叫林曼,今年六十岁。十年前,我和黎建国离了婚。那段婚姻,曾经美好过,但最终却像一场荒谬的笑话,结束得毫无尊严。
三十年前,我和黎建国结婚。我们的婚姻起初并不算浪漫,但也算平稳。黎建国是家里的长子,公婆对他寄予厚望,而我,则是那个从小被教导要贤良淑德的女人。婚后,我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角色,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公婆对我并不满意,原因无非是因为我生了个女儿。他们多次在背地里和黎建国说,让我再生一个儿子,甚至还暗示过,如果我生不出来,就该让他再娶一个能生儿子的女人。这些话,黎建国从来不敢当着我的面说,但我不是傻子,听到过几次闲言碎语,也就明白了。
可我不在乎。我告诉自己,家是我和黎建国的,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外界再多的风雨也能扛过去。
但我错了。因为黎建国从来不只是我的丈夫,他也是他父母的儿子,是他弟弟的亲哥哥。那些原本该属于我们家庭的资源,他从未真正只想着我们母女。
离婚这件事,是在十年前发生的。
那年,我五十岁,刚刚退休不久。我们的生活条件并不差,有两套房子,一套是我们住的三居室,另一套是早些年买的电梯房,面积大一些,一直出租着。退休后,我本打算靠租金和退休工资,和黎建国过个安稳的晚年。
可现实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
他的小弟,也就是我的小叔子,家境一直不好。小叔子虽然有工作,但收入不高,老婆又没什么本事,家里两个孩子,生活拮据。尤其是他们的大儿子,到了结婚的年纪,却连一套像样的婚房都没有。
公婆早就盯上了我们那套出租的电梯房,几次三番暗示黎建国,要么给侄子住,要么干脆卖掉,把钱拿出来给侄子买房。黎建国起初还犹豫,但在公婆一次次的施压下,他终于撑不住了。
“林曼,我们那套电梯房,卖了吧。”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和我提这件事。
“卖了?然后呢?”我冷冷地看着他。
“给我侄子买房。他们家确实困难,咱们条件好,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黎建国,那房子是我们辛苦了多少年才买下来的,是我们的养老保障。你凭什么拿去给你侄子?”我忍不住声音拔高了几分。
“什么叫凭什么?他是我亲侄子!你要是心善一点,体谅一下我们家,也不会这么斤斤计较!”他开始急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体谅?那我和我们女儿呢?你倒是体谅过我们吗?你问过我同不同意吗?”我气得发抖。
从那天开始,家里的气氛就变了。他每天都阴沉着脸,不再和我说话,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后来,他索性直接搬出了卧室,住进了客房。
几个月后,他终于撂下了一句狠话:“林曼,卖房子,或者离婚,你自己选。”
离婚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还要痛苦。
我从未想过,这个和我共同生活了三十年的男人,会因为一套房子,和我撕破脸皮。
在离婚前,我找了银行的朋友,偷偷查了他的账户流水。那时候我才发现,黎建国这些年,已经悄悄往他弟弟的账户里转了不少钱。这些钱,都是我们共同的积蓄,而我竟然一无所知。
我拿着这些证据,和他对峙。他起初还狡辩,但见我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掩饰了。
“对,我是给了他们点钱。小弟家那么困难,我不帮谁帮?”他理直气壮地说。
“好,那咱们就把账算清楚。你拿了多少钱给他们,就全都还回来。否则,咱们就离婚,财产分割,谁也别想多拿。”我咬牙说道。
最终,我们坐下来,把所有的财产分成了三份。我拿走了属于我的那一份,还有女儿的一份。黎建国拿着属于他的那部分钱,搬回了公婆家。
离婚后,我的生活简单了许多。
起初,我也有些不习惯。毕竟,三十年的婚姻,不是说断就能断得干净的。但慢慢地,我发现,一个人生活反而轻松自在,没有了那些家庭的纷争,也不用再为黎建国的事情操心。
这些年,我过得很安稳。我的退休工资加上房租,足够让我过上体面的生活。女儿也很孝顺,常常带着外孙来看我。
至于黎建国,我很少听到他的消息。偶尔从女儿口中知道一些,大多也是关于他和他家里人的事情。听说他后来还和几个女人交往过,但都没有长久。
直到那一天,女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黎建国住院了。
“妈,爸生病了,住院需要人照顾。他找不到别人,想让我来跟你说说,看看你能不能过去帮个忙。”女儿的话小心翼翼,但还是让我火冒三丈。
“他想复婚?想让我去伺候他?做梦!”我冷笑着挂了电话。
黎建国后来又打过几次电话,哭着求我原谅,说自己知道错了,想用余生来弥补。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可笑。
“黎建国,你当年为了你侄子,宁可和我离婚。现在你病了,怎么不让他们来照顾你?”我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把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那些年的伤痛,早已让我看清了一个道理:婚姻的本质,是两个人的同甘共苦、相互扶持。如果这个人对你毫无良心可言,那就不值得你再回头。
十年过去了,我早已不需要黎建国。他的晚年如何,是他的选择。我唯一想说的是,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