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雨，细细密密，像针线一样缝合着整个灰蒙蒙的世界。她站在阳台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信纸，纸角已经被雨水浸湿，墨迹晕开了一片模糊。信是婆婆寄来的，字迹歪歪扭扭，像一个蹒跚的老人。信的最后一句话写着：“我老了，想和你住一起，亲如母女。”她冷笑了一声，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清。那笑里有些嘲讽，有些疲惫，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悲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指尖触到一个深深的折痕。那是婆婆跪下时留下的痕迹。七年前的那个冬天，婆婆跪在她面前，双手捧着一张离婚协议，眼里满是恳求：“签了吧，求你成全我们家。”她的心像摔过的搪瓷杯，裂了，却没有碎。那一天，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袖口起了球，粗糙得像她的婚姻。她记得婆婆跪下时，楼下的桂花刚好落完第三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

七年前的冬天，她的婚姻像一场病，拖得久了，连医生都不愿再开药。丈夫出轨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她在洗衣机里发现了一条陌生的丝巾，香水味浓得刺鼻。她拿着丝巾问丈夫：“是谁的？”丈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同事的，落在车里了。”那笑容像一把钝刀，割得她心口隐隐作痛。

她没有再问，但那条丝巾成了她心里的刺，扎得她夜夜难眠。她开始留意丈夫的手机，短信提示音一响，她的心就跟着颤一下。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是单调的“滴滴”，每次响起，她都觉得像是有人在敲她的心门。终于有一天，她在丈夫的手机里看到了一条短信：“今晚还来吗？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她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那天晚上，她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毛衣，袖口起球的地方被她反复揉搓，粗糙得像她的心。她坐在沙发上，等丈夫回来。丈夫一进门，她就把手机扔到他面前：“解释一下。”丈夫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翻我手机？”那笑容像一记耳光，打得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离婚的事，是婆婆提出来的。婆婆说：“你们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协议上的字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爬满了她的心。婆婆跪下时，她的心像摔过的搪瓷杯，裂了，却没有碎。婆婆说：“签了吧，求你成全我们家。”她的手颤了一下，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签字那天，她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毛衣，袖口起球的地方被她反复揉搓，粗糙得像她的心。楼下的桂花刚好落完第三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她签完字，婆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看着婆婆的脸，突然觉得陌生得可怕。

离婚后，她搬到了城郊的一间小公寓。公寓很小，只有一个阳台，但她很喜欢。阳台上种了一盆茉莉花，花开时，香气能飘满整个房间。她每天早上都会站在阳台上，看着阳光一点一点洒在茉莉花上。那阳光像一层薄薄的金粉，给她的生活增添了一丝温暖。

七年后，婆婆的信来了。信的最后一句话写着：“我老了，想和你住一起，亲如母女。”她冷笑了一声，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清。那笑里有些嘲讽，有些疲惫，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悲凉。

她没有回信，但婆婆还是来了。婆婆拎着一个旧皮箱，站在她的门口，脸上的皱纹像干枯的河床。婆婆说：“我没地方去了。”她没有说话，只是让开了门。婆婆走进来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茉莉花的香气，混着一点点姜的味道。阳台上的茉莉花枯了，旁边放着一块干姜，已经发霉。

婆婆住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像一张拉得太紧的橡皮筋，随时可能断裂。婆婆总是试图和她说话，但她的回答永远只有几个字：“嗯。”“好。”“随便。”婆婆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恨我。”她的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溅出来，洒在桌上，像一片泛黄的咖啡渍。

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毛衣，袖口起球的地方被她反复揉搓，粗糙得像她的心。婆婆跪在她面前，双手捧着一张离婚协议，眼里满是恳求：“签了吧，求你成全我们家。”她的心像摔过的搪瓷杯，裂了，却没有碎。

她从梦里醒来时，发现眼角湿了一片。她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细细密密，像针线一样缝合着整个灰蒙蒙的世界。她突然想起婆婆跪下时，楼下的桂花刚好落完第三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

她走到阳台上，看着枯萎的茉莉花，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释然。她想，也许有些事情，真的可以放下了。她转身回到房间，看到婆婆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信纸，纸角已经被她的手指摩挲得卷了起来。

她走过去，坐在婆婆旁边。婆婆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惊讶。她笑了笑，说：“明天我们去买盆新的茉莉花吧。”婆婆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湿润。

窗外的雨还在下，细细密密，像针线一样缝合着整个灰蒙蒙的世界。但她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丝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