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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撷英|秦福军:三桃园的老支书

30年前,我刚从部队转业,在省第二测绘队一中队任指导员。那天,我带司机王卫星、管理员刘双到一个测区去看看,顺便送些粮食、

30年前,我刚从部队转业,在省第二测绘队一中队任指导员。那天,我带司机王卫星、管理员刘双到一个测区去看看,顺便送些粮食、油、肉、煤油和蜡烛等。因那时是计划经济,我们所有的物资都要按计划供应,中队部要按时往各个测区发放物资。第一站选在了离县城30公里的白道口镇三桃园村,那里驻扎了一个小分队。这是一个很大的自然村,一个村就是一个生产大队,村内道路纵横交错,我们便在村东头的村口问村民大队部(即现在的村委会)在什么地方。本来街上有很多人在拉家常,结果我们一停车,老乡们有的往家里跑,有的忙关门。我们忙追上一个老农问路,老农问我们是乡里的还是县里的,我们说不是,“那就是地区的?”我们说是省里的,那老农吃惊地大叫:“老天爷,是省里来的。”这时我们看到三三两两的几伙年轻后生往村西头跑去。

到了大队部,我们卸完物资,就和测绘队员们坐到一起,我边看他们的调绘图板边了解职工的思想动态、工作进展、生活情况。这时从大门外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三个人,为首是个50来岁像是见过世面的农村干部模样的人,其中还有一个40岁左右的妇女,来人都穿着大衣。测绘分队负责人关晓京介绍说来人为大队支书、大队长、妇联主任兼会计,原来是三桃园生产大队的“三巨头”。寒喧后,来人纷纷解开大衣扣子,像变戏法似的,支书从怀里拿出几瓶酒,大队长从怀里拿出两瓶酒和两只道口烧鸡,妇联主任更绝,拿出一袋带壳的炒花生倒在桌子上,还有一摞北方农村常见的粗瓷碗,一字排开在桌子上。正在我惊诧不已时,老支书招呼我们坐下说:“穷乡僻壤,成年也难得见到外人来,刚才村里炸锅了,才知道有省里领导来了,我们大队三个领导赶紧赶过来了,也没啥好吃的,咱们喝个酒吧,边吃我们边汇报工作。”

酒过三巡,确切地说应该是酒过三碗,这时我也逐渐地了解了基本情况。支书说,他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部队老班长、老党员,复员回乡后一直担任着生产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闻听此言,令我素然起敬。那年我28岁,是个只有8年党龄、刚从部队回来不久的基层干部,而坐在我面前的是个老军人、老党员和老前辈,于是,我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老支书敬上一碗,老支书甚是豪爽,端起碗一饮而尽。在进村时,我们看到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往村西头跑,始终让我疑惑不解,喝酒时才得知答案,原来是村里的一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和行为不检的一些“小混混”,一看到有吉普车进村,以为是公安局抓人的,用村干部的话说是“全都逮了,到太行山去避难了”。细问之下,方知“逮”为方言,即跑路的意思。事后遍查新华字典,汉语辞典却查不到动词跑路的“dái”字。

老支书自豪地告诉我们三桃园的历史典故,三桃园村是历史上三国时期有名的刘备、关羽、张飞义结金兰的地方,“桃园三结义”后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三国历史大剧。三桃园村自古民风剽悍。我问支书,既是如此重要的历史名村,如何看不到成片的桃树林,陶渊明的“桃花源里可耕田”虽是描写江南富庶之地,但能有大片桃林的北方农村想必也不应该如此贫穷。支书尴尬地笑了笑:“前些年都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只准种粮食不能种经济林,桃园早就消失了,空留了个‘三桃园’的村名。”

原来如此,我错怪了老支书,内心颇有些不安起来。看着豪爽的老支书那饱经风霜、满目沧桑的古铜色的脸和皮肤,听着大队长和妇联主任介绍老支书的忠厚和能干,我内心便愈发感动起来……

原载于《资源导刊·信息化测绘》2015年8月,作者:秦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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