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正六年八月十六日,江西巡抚以加急奏报呈于雍正皇帝御前。奏中陈诉,清江知县牛元弼在任期间,玩忽职守,于当地遭遇大旱、民生艰难之际,竟奢靡无度,罔顾百姓困苦。据此,巡抚恳请圣上降旨,将牛元弼革职,以正吏治。
依循旧例,巡抚对知县进行参劾,通常情况下,圣上定会准允,绝无驳回之理。然而,此次情形却大相径庭。彼时,雍正帝事先已获江西布政使与按察使呈递的密折。基于此,雍正帝果断颁旨,将布兰泰革除官职,并谪发至边疆充军,以效其力。
在清朝统治时期,七品知县成功弹劾巡抚这一事件,堪称绝无仅有。牛元弼身为品级较低的七品知县,究竟凭借何种方式与策略,实现了对巡抚这一高级地方官员的扳倒,这一过程值得深入探究。
【牛元弼是个难得的干才】
牛元弼以进士身份入仕,雍正初始,奉派至江西出任清江知县,在任期间政绩斐然。雍正六年春夏交替之际,正值农事关键的插秧播种之时,然天不遂人愿,自该年开春伊始,便未降一场充沛之雨。迨至五月,形势更为严峻,河流枯竭,水田干裂。此际,若无法及时完成秧苗栽种,当年之农业收成恐将化为泡影。
在古代,每逢旱灾降临,皇帝便会亲赴天坛,以庄重肃穆之态,向司掌云雨风雷之神祇举行祈祷祭祀仪式。与此同时,地方官员于辖地遭遇干旱之际,亦须亲莅城隍庙,操办仪式规格颇高的祈雨活动,以此彰显对缓解旱情的重视与期许。
依据既定规制,于地方官员祈雨之期,需秉持斋戒三日之制,且严禁屠宰、饮酒等行为。彼时,牛元弼身为地方主政官员,亦遵循此制虔诚祈雨。然而,天公似未眷顾这位心怀爱民之志的知县。牛元弼持续祈雨逾旬日之久,终未能见降雨之效。
在古代,人们秉持着对上天的尊崇与敬畏,笃信天人合一之观念,普遍认为天若久旱不雨,必是世间众人德行有亏、行止不当所致。牛元弼,以进士身份步入仕途,对“天人感应”学说深信不疑。他判定,彼时清江县遭遇的严重旱灾,乃是当地百姓的罪孽之举触怒上苍的结果。
值此契机,牛元弼决意于全县域内启动一场道德状况普查事宜。他发布告示宣称,本县之所以久未降雨,实乃民众存在不仁不义之举所致。
例如,部分男性在家庭关系中,易受妻子不实言论影响,从而违背孝道,对父母的意愿置若罔闻;部分女性在家庭生活里,常因意气用事,未能秉持孝道,对公婆缺乏应有的敬重与赡养。此外,家庭内部还存在诸多不睦现象,如妯娌之间矛盾频发,兄弟之间情谊破裂,常因细微琐事便诉诸暴力。甚至叔伯与子侄之间,亦不顾及同宗血脉之情,为些许财产纠葛,不惜对簿公堂,上演亲情破裂之悲剧。
牛元弼饬令各乡各村保甲发布指令,要求民众主动供述自身违背道德伦理之举动,且言明,若能诚心悔悟改过,皆不予追究。
保甲返回后,传达了牛元弼的指令。民众对此高度认可,遂如实呈报自身过失,并郑重起誓,绝不再犯。保甲将相关文书呈送至县衙,旋即,牛元弼携这些文书前往城隍庙,举行焚烧祷告仪式,虔诚祈求上天宽宥。
颇为奇异的是,是夜,清江县降下一场降雨。值得注意的是,此次降雨范围极为局限,仅覆盖清江县域,毗邻诸县均未受雨水润泽。经此一事,清江县民众对牛元弼赞誉有加,皆视其为具有非凡能力之人。
牛元弼借祈雨之机,对全县民众开展了一场道德教化活动,成效斐然。待大雨降临,牛元弼于县衙设宴,并邀戏班至城隍庙连唱三日大戏。然而,他的这一系列举动,已被江西巡抚安插的眼线察觉,并上报至巡抚衙门。
【巡抚弹劾的目的不纯】
当布兰泰获悉牛元弼竟铺张举办筵席之事,不禁怒形于色。彼时,江西全省正深陷大旱之灾,故而当局严令禁止屠宰、饮酒及一切娱乐活动。鉴于此情形,布兰泰旋即责令临江知府吴恩景对牛元弼予以申饬。
通常情况下,于官僚体系中,若遇此类情形,下级官员皆明晰,所谓申饬不过是表象。巡抚作为上级官员,实则是凭借其职权,向下属巧取豪夺财物。在官场特定的生态环境下,深谙其中隐微规则的下属,往往会主动奉上财物,以顺应这一不成文的惯例。
出乎布兰泰意料的是,吴恩景未能领悟此中深意,非但如此,竟还为牛元弼恳请宽宥。这一举动致使布兰泰勃然大怒,当即指责吴恩景庇护下属,并责令其回府等候弹劾。
吴恩景听闻弹劾之事,内心极度惶恐。毕竟,一旦弹劾奏章呈至圣上御览,其乌纱难保。然吴恩景能官至知府,背后必有倚仗。在这万分紧急之际,他即刻向其重要奥援——江西布政使求助。
于江西之地,布兰泰官声不佳。相较于其对钱财的贪欲,其对下属近乎严苛的管理方式,更是引发诸多怨怼。自布政使、按察使及以下各级官员,长久以来对布兰泰皆心怀不满。值此之际,牛元弼与吴恩景据理而动,此乃绝佳时机,或可顺势将布兰泰驱离江西。
布政使作为地方重要官员,在雍正登基之后,获授密折专奏之权。彼时,江西布政使与按察使,于布兰泰行动之前,联合呈上一份奏疏,以公开姿态与布兰泰形成对峙态势,其目的明确,旨在全力保全牛元弼。
雍正帝绝非易被欺瞒之君主。当江西布政使呈递密折至御前,雍正帝旋即洞察事件内幕。于雍正帝而言,布兰泰参奏牛元弼之举,实乃出于一时意气。从客观层面审视,牛元弼于雨后进行屠宰并开设筵席,并未违反朝廷相关规制。退而言之,若牛元弼日常怠于政务,布兰泰缘何不早日上奏弹劾?
江西诸官员知悉此情形后,旋即采取进一步举措。他们以联名上疏的形式,对布兰泰提出指控,称其行事作风过于峻刻,未能对下属予以体恤,且在政务处理中独断专行,甚至涉嫌勒索敲诈之行为。
起初,雍正帝本无意对布兰泰施以严苛惩处,倾向于采取降级调任之举措,以此作结此事。然而,当他览阅江西全省官员呈上的联名奏折后,龙颜大怒。旋即,雍正帝径直批示于内阁:布兰泰所作所为,严重辜负朕之厚望,其在任上玩忽职守之态已至极点。着即革除其官职,发配至边疆之地,令其效力赎罪。
经此波折,牛元弼声名远扬,于朝野间尽人皆知。其作为一名德才兼备、能力出众的官员,展现出卓越的理政才能。旋即,雍正帝降旨,打破常规,越级擢升牛元弼为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