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文叔和大家来聊一聊解放战争初期的一场大胜——宿北战役。
1946年6月全面内战爆发后,国民党军以重兵进攻华东解放区,至11月占领了苏中、淮南、淮北地区。12月中旬,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指挥25个半旅,分4路从江苏省东台、淮阴、宿迁和山东省峄县出动,向苏北、鲁南解放区进攻。
新四军军长兼山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和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政治委员谭震林以20个团兵力牵制其三路,集中主力24个团歼击由宿迁北犯的一路。最后整69师师长戴之奇在战役中被我军团团包围,他向部队发出最后命令,解围已无望,部队各自突围,之后戴之奇兵败自尽。
与此同时,在这次战役中,胡琏指挥的整11师在解围过程中也遭到了重创。这位被日军形容为狡猾如“狐狸”国军名将,在战后的精神受到了严重打击,他深叹道:“我一百年的道行,打去了九十九年。”
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合并后的首战宿迁可能对许多人来说并不熟悉,但我们知道宿迁是某东电商的创办人刘强东的故乡。然而,「宿北战役」却在国共战争中产生了巨大影响。这场战役主要发生在江苏北部的宿迁,它位于淮北平原上,是华中、山东、华东以及晋冀鲁豫解放区的结合部。
这场战役的发生主要是因为薛岳听从了蒋介石的命令,在1946年5月被任命为徐州绥靖公署的主任。他积极调动大军,在7月13日展开了所谓的苏北鲁南清剿作战,旨在控制苏中、苏北和安徽等地区。
在8月下旬,参谋总长陈诚在徐州召开会议,制定了对江苏省北部的淮安和淮阴发动新一波攻势的计划。淮阴作为中共华中解放区的首府,是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当时,国军在这一带的周边力量强大,主要由中央军组成。
到了1946年12月,徐州绥署发动了第三期作战,国军集结了25个半旅的部队,组建了盐埠兵团、连淮兵团、宿迁兵团和峄陵兵团,分成四路向鲁南和苏北的解放区发起进攻,准备一举控制这两个地区。此次作战是为了推进中共的中原突围,从中原突围到外溢的定陶战役、龙凤大战,再延伸到江苏战场。
重点部队是戴之奇指挥的整69师,他被编入宿迁兵团。整69师的主要任务是从苏北的宿迁出发,左翼向北进攻新安镇,而整编第11师则作为右翼向东进攻沭阳。此外,孙良诚指挥的暂编第一军负责维护徐州到宿迁之间的交通。
实际上,宿迁兵团由胡琏指挥,但由于他是黄埔军校第四期的学员,被认为资历不足,国防部特派副主任吴奇伟到宿迁来组织指挥所,统领整个整11师和整69师。然而,由于戴之奇的战败,吴奇伟最终被撤职。
自两淮战役结束后,于9月23日,中共中央决定将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合并为一支部队,统一指挥,以在淮海地区展开整体行动。这个合并后的部队被称为华东野战军指挥部,由陈毅担任司令员,粟裕担任副司令,谭震林担任副政委,标志着华东野战军的成立。
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合并后,中共决定发动一场集结了24个团兵力的大战,即宿北战役。这场战役于1946年12月13日开始,首先从宿迁兵团着手。之所以选择宿迁兵团作为首要打击目标,是因为宿北地理位置位于山东和苏北的交接部,利于战后向北或向西行动,保持主动性。
胡琏在宿北战役中起着重要作用。他在接到指派后于12月9日请求薛岳派飞机进行侦查,随后搭乘B-25飞机进行高空侦查。然而,由于飞机在三四千米高空盘旋,未能获得有效情报,这使胡琏感到失望。
胡琏(左一)他说:“今天的能见度非常好,你们没有侦照的经验,加上我军的防空秩序非常好。你们看,在新安镇的东南大约20公里处有一片南北长的阴影,那是新四军的车辆。”他从至少3000米的高度一览无余地看到了那些车辆。
我们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不飞得更低一点,一定要在3000米以上呢?因为当时我们知道我军的空军还没有成立,主要会受到地面机枪的扫射,所以必须保持在3000米以上的高度。
他们侦察过新安镇后,就继续向南飞行,到了沭阳一带,发现了大批比较浅的阴影,那就是部队行进的痕迹。胡琏因此判断,新四军的主力和辎重都在向北移动。他降落后立即发布命令,要求大军在12月12日之前在宿迁以北集结完毕,13日开始出击。这个军令意味着战斗即将开始。因此,12月13日,宿迁兵团分成两路出击,整69师经过晓店、人和玗,北进新安镇,而整11师则经过来龙庵,东进沭阳,然后转向西北,准备在邵店地区会合。
胡琏被称为“狡如虎猛如虎”,但他的整11师却在宿北翻船这场宿北大战可以类比为之前文章里的龙凤大战,分为两个主要战场。首先要说明的是整11师的行动。从12月13日出发,14日下午3点,整11师的第18旅第53团前进营,由尹俊团长率领,发现了我军在来龙庵西南侧构筑的工事,包括一座砖厂和一处大土堆,构造非常周密,掩体部分据说是铺了一层棉花,再铺上一层土,厚度超过一米,根本不是81炮可以摧毁的。这说明这里是以前的老解放区。
日军以前也曾在这里出兵攻打龙庵,但最终被挫败而回。而这么坚固的工事存在,一定是在这里经营了一段时间。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完成的。尹俊的53团和整11旅的33团一起进攻,但遭到了守军的顽强抵抗。担任33团连长的廖明哲在他的回忆录中提到,他们遭到了强烈的抵抗,前所未见,从来没见过的火网编组绵密,能够做到长短互补,射击的准确度胜过了以往的我军。由于冬天天黑得很快,他们也很快结束了战斗。
负责守卫的华中野战军第九纵队第75团的第三营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打击后,由于伤亡过重,那天晚上被司令张震换下来,改由第二营来负责。我军的阻击战似乎都是用小股兵力进行,重点防御。根据尹俊上将纪念集的说法,来龙庵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小的村落,但是通往沭阳的必经之路。我军也知道这一点,必须设防,但是当时他们的兵力还在集结和调动,所以由张震的第九纵队下面的第75团来负责。由于整体兵力不足,他们甚至分出一半兵力去防守一个叫做五花顶的高地。
总之,12月14日,整11师未能攻下来龙庵,因此胡琏增加了一个团,第54团,来协助攻打来龙庵。此外,还调来了美式的105榴弹炮和山炮连等重武器,从四面八方展开攻击。从编制上看,相当于用9000人去打600人,还使用了重武器。尹俊的53团虽然有12门81迫击炮,但无法有效摧毁大土堆下面的工事。最后,师配属的山炮连和团的37战炮连直接瞄准大土堆的火力孔,才将其攻下。
廖明哲的回忆录中还提到,攻占来龙庵后,当地民众没有一个示好,反而协助我军隐藏人员和物资。他感慨道,这里的民心所向可见一斑。
对于抗战时期,国军主要是以守代攻,守势明显优于攻势。后来获得了美国援助的武器,但在进攻方面却并不顺手,这一点在廖明哲的回忆录中也有所提及。廖明哲表示,第一天未能攻下来龙庵与部队协同不足以及攻击企图心不够有关。
他认为,这些内容在晚年的回忆录中可能更容易敢于书写,同时也感到遗憾因为未能迅速攻下来龙庵而导致战场形势变化。由于攻击来龙庵的困难耽搁了两天,整11师不得不投入更多兵力,导致整11师和整69师之间的距离拉大,使得两支军队有被切割的危险。
简言之,整11师因此差一点就失败了。胡琏被称为“狡如虎猛如虎”,但他的整11师几乎在宿北翻船,而戴之奇率领的广东部队整69师更是无法幸免。
关于戴之奇自裁后的情况,他的左轮手枪曾被九纵的司令张震收藏,直到1979年才依规定上缴。从张震的角度来看待宿北大战,根据他的回忆录,华中野战军司令部判断国军主攻方可能会是五花顶,因为这是宿迁到新安镇之间的一个重要地点。因此,九纵必须在那里加强防御力量,以争取时间给山东野战军的主力部队,即第一纵队和第8师,顺利南下,确保交通线畅通。
张震讲述,在宿迁通往新安镇的宿新公路上,守备的部队注意到整69师频繁调动,判断可能即将撤退,因此向野战军司令部报告,并得到粟裕的命令。山东野战军的一纵和第8师迅速行动,准备在晓店子南北地段实施突袭。整11师同时遭到突袭,这一段在叶飞的回忆录中有更详细的说明。
叶飞描述,一纵于12月13日接到长距离急袭命令,在15日抵达新店子集结地。黄昏时分,接到戴之奇的整69师已向南溃退的命令,于是一纵迅速追击,分三路穿插,但发现情况并非如报告所述,整69师并未溃退。第一旅和第二旅自动撤回,而第三旅派出两个团前往追击,但由于错误情报,直接掉入整11师的纵深之中。
然而,第三旅在路上捕获了几名通信兵,查明了整11师的动态,因此夜间自行发起了袭击,逼近了整11师师部,但整11师在天亮后发现袭击兵力不足,采取了反包围策略。最后,整18旅成功包围了第三旅的两个团。
叶飞发现情况不对,因为通信受阻,他派人徒步前往,将撤退命令送达给第三旅,这两个深入的孤军团才开始撤退。这种冒险行为使得战后有人质疑,问15日当天山东野战军究竟根据何种迹象判断国军全线溃退,才下达追击令。然而,叶飞并未得到任何回答,这一点颇有意思。至今我们才明白,为何叶飞在回忆录中提及,如果兵力能够集中一些,哪怕再多一个纵队,就能够轻易击溃整11师,避免其后变得更加难以应对。
山东野战军的南下行动几乎改变了局势,胡琏显然是非常谨慎的。尽管他奉命到处救援,但也有过对蒋介石的抗命,拒绝执行某些命令,因为他认为那是一个陷阱。他的判断和中央的决策之间的平衡是如此之难。尽管整11师此次险而又险,但整69师的命运却不那么幸运。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在12月16日制定了总攻计划,要求山东野战军的第8师占领峰山高地。
占领峰山的目标是要确保一纵的侧翼安全,同时一纵要从峰山以南展开进攻,以将整11师和整69师分割开来。这一计划的成功与否将决定是否能够歼灭整69师。看起来,整69师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总攻开始叶飞的一纵在情报的指引下,派出三个旅进行突袭,其中第三旅的两个团在曹家集对整11师进行了夜袭。到了16日天亮后,整11师派出整18旅对这两个团进行了反包围,但最终两个团还是脱离了包围圈,虽然彼此都有所损失,但整11师仍然度过了一个惊险的夜晚。
另一方面,与一纵一同南下的第八师奉命夺取位于宿迁到新安镇之间的峰山高地。根据第八师师长何以祥后来在回忆录《堡垒的攻破》中所述,峰山地势险要,关系到整69师能否安全撤退到宿迁。因此,16日天亮后,空军开始轰炸峰山,整11师的榴弹炮也从六塘河南岸使用排炮对峰山进行轰击。这次轰炸让部队第一次感受到榴弹炮的威力,也给了我军一次震撼的教训。
在16日的早上10点,整69师的攻击部队开始了正式的进攻,双方造成了惨重的伤亡。下午2点,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反攻,而下午4点,国军进行了第三次的攻击。何以祥回忆说,当时情况非常紧急,弹药也已经告急,因此他命令部下从尸体上搜集弹药,并且命令三个连绕道绕到国军的侧翼发动突袭,最终将整69师的部队打退。
从山东南下的山东野战第八师于15日晚间开始攻打峰山,到16日清晨正式占领,下午4点成功抵挡了国军第三次的反攻,彻底控制了峰山并切断了整69师的退路。此时,叶飞率领的一纵接到粟裕的命令,在16日黄昏后,从峰山以南至晓店子以北再度向东直插,目标是井儿头和曹家集,他们与东面的二纵、九纵以及北面的第七师一起,分割包围整11师和整69师,首先切断了整69师的退路,随后又切割了整69师和整11师之间的联系。
叶飞的一纵成功切入了整11师和整69师之间的阵地,占领了一块大约长六至七公里、宽一到两公里的三角地带。然而,他们的纵队也因此变成了孤军深入,被整11师和整69师夹击。
到了7日下午1点,整11师的118旅和18旅的一个团正在全力猛攻。叶飞回忆道,此时第八师无法阻挡国军的轰炸,选择了后撤,并得到了同意,这导致插进整11师和整69师之间的叶飞一纵部队陷入包围。
在叶飞的回忆录中,他对于撤退命令有着非常详细的描述。他回忆道,当山野前指负责的同志打来电话告知第八师在峰山的阵地难以抵挡,请求撤退并得到同意时,叶飞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他深知在大白天、敌人纵深四面围攻的情况下,撤退对于一支一万多人的纵队来说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在大兵团作战中,选择后撤会将其他友军置于险境之中,这一决定会导致极大的损失。叶飞还提到了何以祥的回忆录,他在回忆录中指出第八师的英勇表现,尤其是在下午4点的大迂回逆袭和巩固阵地。然而,叶飞和何以祥关于控制峰山的时间存在偏差,而宿北战役从16日到结束被归类为晓店子解围战斗。
叶飞对于撤退命令的回应充满了血性和坚定。他表示,整11师的猛攻如果导致撤退,将会使战略计划失败并造成巨大损失。因此,他希望负责同志能够亲临一纵,加强指挥。
然而,电话的另一端却告知敌人封锁严密,甚至连一个警卫班都无法进入,更别说一支纵队了。叶飞表示,如果要撤退,只能等到黄昏以后,但负责同志则表示八师已经撤退,至于一纵是否撤退,他并不关心。这令叶飞十分愤怒,他激动地表示自己不会听从这样的命令。然而,对方却将电话挂断,令叶飞怒不可遏,甚至摔断了电话机,而电话另一头是华野外线兵团的司令陈士榘。
这一段经历也让我们看到了,在战场上撤退与坚持的艰难抉择,以及将领们所面临的压力和挑战。叶飞对于战局的坚持和果断表现令人钦佩。
叶飞叶飞在回忆录中接着讲述说,到了17日下午3点半,离突围只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但阵地却依然在不断地缩小。面对这一局面,他当机立断,决定提前一个小时出击。因此,他下令第一旅和第二旅排成方队,执起刺刀,向正在进攻的国军发起了冲锋。在这场激战中,整11师无法抵挡,只得开始撤退,一路撤到了宿迁的运河边。胡琏率领的整11师最终未能取得成功,反而被山东野战军打退。
此时戴之奇率领的整69师已经是为瓮中之鳖,做最后的垂死挣扎,18日上午9点多,密集的枪弹,已经射到了师指挥所,指挥所的卫士非死即伤,戴之奇从掩体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看,就进入到一座民房,他自己本人则是开始在焚烧文件。
上午10点半,戴之奇通过报话机与胡琏取得联系。胡琏询问:“81号怎么了?”戴之奇回答:“61号我是81号,我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103快来。”103代表着118旅。胡琏表示:“81号要防止敌人窃听,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然后,胡琏又发电报催促高魁元的118旅行动要快。高魁元坚定地说:“我们都是用最大的力量去做。老戴,跟我多年的相处,我能不尽最大的努力吗?”他的话表明,即使是师长也在火线上督战。到了中午,戴之奇再次通过报话机与胡琏通话,询问情况。胡琏回答:“81号怎么样?”戴之奇说:“61号说话要算数,你要履行你的诺言,我只能再支持一个小时。”胡琏再次表示:“81号要防止敌人窃听,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此后,胡琏放下电话,流泪不止,默默面对着墙壁,再也没有开口。他心知肚明,情况已经来不及挽回。随后,人和圩所在的部队面临更为猛烈的攻势,晓店子的战斗也变得异常激烈。到了下午1点左右,通过电台报话机多次呼叫戴之奇,却没有任何响应。据逃回来的官兵回忆,下午1点,人和圩已经被突破,这时69师部突然有人叫喊到“师长自杀了”,此时戴之奇兵败自杀,而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才终止。
15至19日,我军全歼国民党军整编第69师师部及3个半旅共2.1万余人。此役,人民解放军开创了一次歼灭整师的范例。这也是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会师后的第一个胜仗,推动了华东战局的发展,初步取得了大兵团协同作战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