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成刚走,只见姬玉笙脸色一沉,道:“风云分舵那几个叛徒呢?叫他们进来!”只见几个彪形大汉由两位少女领头,走了进来。几个彪形大汉身上到处是伤,有两个人脸上都是青肿之色,身上的衣裳也撕得破破烂烂,各人反绑了双手。这时那道姑装扮的铁如意也换了干净衣裳进来参见,坐在姬玉笙身边。姬玉笙眼光在几个大汉脸上一扫而过,问道:“风云分舵本是先教主在世时最为倚重的分舵,袁正芳袁舵主跟随父亲大小数百战,抚定西南,我教三十多年平安无虞。周达,本教对你不薄,袁舵主去世后,看在你往日功劳将你提拔成舵主,指望你好好经营,为本教出力。为何你们对总舵的命令阴风阳违?”
为首那胸口纹有一颗狼头的大汉忿忿地道:“你是教主,教中大事自是由你说了算。本教教祖的灵蛇剑既然传了给你,你便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可是总舵下来的使者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本舵三位功劳很大的长老,岂不令人愤慨?先教主在世,处置违反教规的弟子无论如何都要先审再定,总能叫人死得心服口服!”姬玉笙道:“好,我给你个机会,你把风云分舵的事源源本本说给我听。是福是祸,就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周达道:“横竖是个死,不叫我痛痛快快地说话,属下死也不服!二十多年前,那时教主才五六岁大。先教主刚接任,他派我做风云分舵的护法,辅佐袁正芳袁舵主,经营总坛的秘密蛇窟,总舵制药所用的蛇毒,都是从本舵而来。”铁如意哼了一声,道:“这些往事教主都已知道了,你只管捡要紧的说!”周达道:“属下有一次离开总坛,到了外地,结交了几个好友。其中一个,名叫钟少堂,乃是西川小唐门的弟子。”
姬玉笙眉头一皱道:“他的名字我听说过。钟少堂在钟家行几?”
周达道:“行三。外面的人叫他钟三。”
姬玉笙道:“你接着说。”
周达道:“钟少堂刻意前来巴结属下,属下原本不疑他别有用心。但此人性情豪爽,为人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是没得说的。属下和他结交六七年,相互之间已有了非常深的兄弟情义。有一天他请属下去他家里吃饭,我盛情难却,便向舵主告了个假,前去赴约。没想到这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明着请属下吃饭,暗地里却安排了厉害的人手夜袭风云分舵。不知他从在哪里请来的高手,袁舵主这么高的武功,竟也无法幸免。那一战,钟少堂派去的人固然死得干干净净,但袁舵主却也被他的人给杀了,弄得两败俱伤。”
铁如意伸掌在茶几上一拍,喝道:“勾结外敌,害死本舵舵主,周达,好大胆子,还敢说你不该死?!” 姬玉笙站起身来,道: “五毒教四大分舵一个舵主的武功和毒术何等厉害,那钟少堂不过是小唐门一个二流弟子,他有什么本事竟能杀得了袁舵主?”
周达道:“他请了大唐门的人一道出手。”
姬玉笙道:“这还像话。大唐门和本教乃是世仇,你难道不知?”周达道:“事出有因。属下并不知道他的来历,这些年他一直瞒得风雨不透。”
铁如意道:“单凭你这几句话,不用教主吩咐,我就可以先要了你的命!”
姬玉笙把手轻轻向下虚按,皱眉道:“铁师叔稍安勿躁,咱们总让他死得心服口服便是。周达,你想继续说!”周达道:“后来属下才知道,原来袁舵主和钟少堂之间有一段血汗深仇。那年钟少堂到云贵游玩,无意中遇见袁舵主挖开一座坟墓盗取尸骨,用来熬制尸毒。钟少堂不知袁舵主挖的是一座无主的孤坟,以为他是个邪派大魔头,于是出手阻止。结果钟少堂吃了袁舵主一掌,却趁乱把他好不容易熬制得来的尸油都给倒了。”姬玉笙道:“尸油提炼须得已死十年以上的女子骸骨配以本教秘方,熬制多时才能得到数两,其中辛苦更是难以计数。袁正芳袁舵主定是忍不下这口恶气,不愿意就这么吃这个哑巴亏了?”
周达低着头道:“教主明鉴。舵主盛怒之下,率分舵大批好手赶到小唐门,要杀钟少堂泄愤。岂知钟少堂去了桂林拜访朋友,并不在小唐门中。小唐门的势力不在风云分舵之下,袁舵主不敢造次,又气愤难平,转而赶去潭州府,用毒掌击伤了钟少堂一家十几口人,逼钟少堂出来做个了断。钟少堂听到消息,急忙从桂林赶回潭州。原来家里十多口人全部中了袁舵主的剧毒,钟少堂一日不露面,便死一人,两日不露面,便死一双。等钟少堂赶回家中时,家中十几口人早已死得干干净净,一个没留。两下结了这血海深仇,钟少堂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情知仇人用毒的功夫既强,风云分舵又人多势众,孤身报仇殊无把握,更知五毒教精研毒药,天下首屈一指,名气还在大、小唐门之上,只得忍痛含悲葬了亲人,再图后举。直到和我认识······”他说到这里,李慕然方才明白,原来双方的梁子是这么结下来的。钟少堂要给家人报仇,只能隐瞒身份,假意结交周达,取得五毒教无药可解的毒药,然后才回头来对付风云分舵的舵主袁正芳。
只听周达接着说道:“我和钟少堂结交既厚,平素行事,并不避他,给他摸到了一些本教炼制毒药的门道和手段,解药的性能也都渐渐地了如指掌,他准备以几种不同的毒药炼在一起,去对付仇人。他和我性情的确十分相投,我每次出外采药给蛇吃,他都跟我一道去回。半年之后,他学会了我炼制解药之法,而我却毫无察觉。
又过了两个月,他远在外地的两个哥哥也赶回来了,于是钟家三兄弟慢慢商量好了,由钟少堂出面请我吃饭,钟少堂的两个兄长则带领请来的朋友和兄弟,暗中偷袭袁舵主。我对他们的计划浑然不知,欣然前去钟家赴约。”李慕然听到这里,心道:“大小唐门的用毒之法略不及五毒教,但暗器却在五毒教之上。若是钟少堂练成了白眉针,相信风云分舵的舵主未必是他的对手。只是白眉针要练成极难,而且练针的方法除唐家嫡系子弟,外姓一概不授。钟少堂要给家人报仇,无法从本门取得帮助,大小唐门也不见得为了他和五毒教彻底翻脸,所以他只好不顾一切,到外面去想办法。到最后连两个哥哥的性命也赔了进去。”
姬玉笙道:“难怪爹爹生前曾说袁伯伯的死大有蹊跷,却一时找不到端倪,原来是钟少堂学了你的制毒的本事,拿去用在了袁舵主的身上!”
周达道:“没错,属下自知万死莫赎,不敢请求教主宽恕。当日仇家倏然上门,袁舵主尽管早有防备,却还是在匆忙中中了钟少堂苦心炼制的剧毒。他可能到死也想不到,自己分舵还没研制出来的解药,竟是从我这个得力帮手手下流出去的。他虽然中了剧毒迷迷糊糊,仍然凭借本身的武功,把钟少堂派去的人杀得一个不留,自己也中毒而死。”李慕然听到这里,心头一震,心想:“难道周达发现毒素是从自己手里流出去的,还没想到这是钟少堂的借刀杀人之计?”果然只听铁如意问道:“风云分舵的解药外流,难道你心中毫无怀疑?分舵把守严密,钟少堂派去的人怎能轻易进入取得药材?难道不是你出卖了分舵?”
周达道:“我和钟兄弟生死之交,自然不会把袁舵主的死联想到他的身上来,毕竟袁舵主死时他的确和我在一起喝酒聊天。而向他透露分舵进出的办法更是未曾。要知分舵是负责向总舵驯养毒蛇的所在,把守严密那是自然,但要进入分舵取得解药,一者需要舵主的令牌,二者要全身涂满蛇药,否则分舵养着成千成万条毒蛇,进去的人不是本舵弟子,给剧毒蛇咬上一口,那可如何得了?这些毒蛇异种异质,被咬一口,三步毙命,最是厉害不过。因此进洞之人必须知道分舵蛇药的配置方法,否则就是大罗金仙,只怕也难逃一厄。”姬玉笙道:“解药和令牌他是从何得来?哦,难道是你亲手交给钟少堂的么?” 周达道:“那是钟少堂的表姐从我这里偷了去的。”
姬玉笙柳眉一竖,道:“他们不但使了调虎离山之计,连美人计也用上了?”
周达嗫嚅道:“正······正如教主所料。”
姬玉笙重重坐了下来,道:“我不问你钟少堂的事了。我只问你,你做下了这么大的错,为何竟敢抗拒总坛派去的使者?”
周达低头道:“属下发觉令牌和解药同时失踪,终于想到问题就出在属下身上,属下自知大错已然铸成,待回头去找钟少堂时,钟少堂已然和他表姐一道远走高飞,再也找不见了。属下心想这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风云分舵离总坛最远,总坛只怕一时也来不及彻查袁舵主遇害的案子。”铁如意道:“风云分舵除了袁舵主之外,你是袁舵主的副手,袁舵主去世,按例总坛不会派人前来风云分舵履职,而只会就近选拔,从此你就顺理成章的坐上舵主的位置,是不是?”
周达道:“······正是。”
铁如意道:“我是总坛派来的使者。你为什么竟敢抗拒我传递总坛的命令?”
周达忽然昂起头道:“铁坛主,你的属下不问青红皂白,只不过对袁舵主意外去世一案有了怀疑,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辣手杀害无辜的兄弟,这难道也是风云分舵的错?属下是实在被铁坛主逼得没法,才迫不得已动手!错在我一人,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殃及无辜!”
铁如意是总坛内五坛排名第一的坛主,她去往风云分舵时,先派了手下前去打头阵,哪知她派去的人到了风云分舵,就暗中下毒,当场毒死了几个风云分舵的重要人物。周达闻声出来,双方已是剑拔弩张,若非铁如意及时赶到,那一天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姬玉笙听了不禁森然道:“铁师叔,你约束手下不力,该当何罪?”铁如意站了起来道:“属下办事不力,甘愿接受教主的处罚。但这姓周的连同外人害死风云分舵的舵主,又抗拒总坛派去查询死因的使者,论罪当诛!”
姬玉笙道:“好,你知道就好。那姓钟的找到没有?”
铁如意道:“属下沿途寻访,没得到那贼人一点讯息,若是被他偷入总坛,总坛无所防备,那可要糟。所以属下只好带人尽快赶了回来。”姬玉笙冷笑一声道:“铁师叔未免太不把本座看在眼里了。那姓钟的不过学了五毒教一点点皮毛,在本座面前能讨得了便宜?”
铁如意急忙跪下道:“待属下从周达口中问出姓钟的去向,早已被他逃得无影无踪,一路来属下到处找遍了,没一点那贼人的踪迹,不知是被谁杀了呢,还是去了躲去了别的地方,总之这贼人的消息是一点也打探不出来,也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至于是不是被人暗中藏了起来,属下则更是不知。”李慕然听她满腔愤怒,心道:“她滥杀无辜,伤害的是本教重要的人物,自知难逃一责,这话的意思,自然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周达身上了。周达无识人之明,引狼入室,罪过固然甚大,但她不能约束手下,险些令风云分舵的弟子全部叛变,算起来她的罪过比周达还要高呢。”
只听姬玉笙道:“好啦,我知道了。铁师叔,你先去休息吧。”铁如意站起身来,厉声道:“属下把一切全跟教主说了。要如何处罚,全凭教主吧!”姬玉笙淡淡笑了笑,并不答话。铁如意见她不说如何处置,又冷冷哼了一声,道:“教主既然不肯见示,那么属下先行告退。”鞠了个躬,拂袖而去。李慕然她走了,道:“贵教这位铁师叔可真是个火药性子。”
姬玉笙哼了一声道:“她的父亲是当年和我爹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仗着她年纪比我大十几岁,又是本教勋臣之女,便有些张狂跋扈,凡事不听她的建议,便要发怒。不过她人倒也没什么坏心眼,也不太会想法儿害人。”吩咐红玉道:“把周达先关进地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审他,也不许对他用刑。待回到总坛,再作区处。”又站起来对其他几人道:“你们是山阳分舵的人吧?听说你们在山阳地面上杀官造反,动静可闹得着实不小啊!”
跪在地上的是个麻脸,急忙叩头道:“教主明鉴。咱们兄弟是做了些事,不过也是为情势所逼,出于无奈。”姬玉笙厉声道:“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倒也没错。可你们劫掠往来客商,祸害百姓,给富贵人家当狗腿子,反过来欺压良民,这算是替天行道?你当山阳路远,我在总坛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那几个汉子面面相觑,全身发抖。姬玉笙顿了一领,回头向另外一个丫鬟道:“红云,替我将他们的武功废了,逐出本教,永不叙用!”那几个汉子中那个麻脸较为胆大,挣扎着叫道:“教主,饶命,饶命!属下有话说。”姬玉笙回过身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那麻脸道:“教主责备得不错,只是我们也有苦衷。”姬玉笙道: “你们有什么苦衷?”
那麻脸道:“我们都是当年跟着老教主打天下的人,身在绿林,岂不知绿林规矩?只是山阳分舵所属弟子千多人,个个张嘴要吃饭,教主······教主又不许我们贩卖药物,属下等无法,只好出此下策······”姬玉笙淡淡地道:“你们是随先教主打天下的老臣子,自然知道先教主最恨的是什么?先教主起于草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做到虚领教主之职。他生平最恨的便是滥杀无辜,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贫苦百姓。山阳分舵算不上本教最大的分舵,但山阳分舵主要做的是悬壶济世,这点先教主在日便已立下规矩,山阳历代舵主无人不知。你们无端害民,仗着有些武力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这也是‘实属无奈’?听说山阳分舵的舵主左清平乃是本教四大分舵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想不到也被你们这帮活宝蛊惑,把百姓的财产财富当作唾手可得的私人之物!”
她转身从桌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我知道你们山阳分舵向来对本座接掌教主极不服气,认为你们的左清平左舵主雄才伟略,才干远在我之上,理应当这个教主是不是?你们认为这教主之位谁都可做,不论长幼尊卑,只要有本事,也就能坐得了,是不是?”那丫鬟红云冷笑道:“就凭左清平那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和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也敢反对教主?!”姬玉笙哼了一声,接着道:“红云说得没错。左清平尽管有些本事,在本座眼里,那还差得远了!他有什么资格问鼎本教教主之位?!”面挟寒霜,不怒而威,吓得这几个大汉心胆俱裂,都颤声叫道:“求教主饶命!”姬玉笙道:“看在你们也曾为本教立下汗马功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红云,把他们的武功都给我废了,赶出教外,永远不许回来,也不许自称五毒教的弟子!”
红云应声“是”,走上前去,只听哀叫之声此起彼伏,五人的琵琶骨都被红云给捏碎了。李慕然从姬玉笙的口中知道这几个大汉平素作恶多端,但听到他们的惨叫,也禁不住为之悚然,暗道:“这女子果然有一派之主的风范,生杀予夺,毫不拖泥带水!”
只听得红云斥道:“滚吧!”那几个大汉爬了起来,面如土色,跌跌撞撞,出门而去。姬玉笙道:“李公子见笑。”
李慕然道:“岂敢。只是姑娘未免手段也太·····”
姬玉笙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五毒教被皇帝赶出京师,势力和原先比十不存一。好在还有四大分舵在外,否则,几百年的基业几乎就要被皇帝连根拔起了。如此多事之秋,这些人还是一味地给我找麻烦,他们总自恃是先父一手提拔起来的,把我这新任的教主不放在眼下,我若不能赏罚分明、恩威并重,如何服得了其他教众?那几个混账东西平日害的老百姓不算少,我只废掉了他们的武功把他们逐出本教,已是大大开恩,否则我便要请他们到五圣池去走一趟了!”
李慕然十分奇怪,道:“什么五圣池?”
姬玉笙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道:“请五圣来!”五名丫鬟应声入内,捧了五个瓷瓶出来。姬玉笙道:“世人所见,毒只可以杀人,不能救人。本教先祖却是以毒救人,极少害人。”另外两名丫鬟则捧上来一只沙盘,放在桌子上中。五名丫鬟打开瓷瓶的塞子,但见每只瓷瓶中,各跳出一种毒物。原来是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李慕然胆大,却也对这些毛绒绒的活物有些发毛,道:“这些驱使毒物的方法,在下可真是一窍不通。”
姬玉笙笑吟吟地道:“别看它们长得怪模怪样,对于本教而言,却是比什么都珍贵的‘圣物’。比如这青蛇吧,那是生在竹林茂盛的所在,有个名字叫‘竹叶青’,被它咬了一口,那是立时剧毒攻心,没药可救。但若是麻风病人,就非得用这种剧毒的竹叶青所产的毒素来治不可。本教历代教主,都致力于提炼毒蛇的毒素,用来帮助天下患有麻风病的病人,所取者不过身上衣裳口中食而已。至于这毒蜘蛛所产的毒素,可以用来治疗风瘫病人,配以别的药物,还可镇痛宁神;蝎子可以通络,蟾蜍则能解毒强脉,蜈蚣的价值更高,在我们五毒教,被称为‘天龙’。犯了本教的教规,就要被扔进五圣池,受五圣所噬,活活疼死。”
李慕然听了毛骨悚然,叹道:“这小小毒物,人人退避三舍,贵教却能用它治病救人,真乃神乎其技。不过以人身以飨毒物之口,手段未免过于惨厉。”姬玉笙一笑道:“规矩是祖先留下来的,重典儆恶,本教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话锋一转,道:“五圣相互依存,却又互为克星,设若放在一处,便要生事。你看那金头蜈蚣,若能杀死其他四类,则成‘大圣’,寻常毒物,能近它身者少之又少。其他四种也是如此,说不上哪一种比哪一种更强更厉害,而在于我们喂它吃了什么。”如数家珍,又将各种毒物的药性毒性,一一说给李慕然听。李慕然忽地问道:“久闻贵教最厉害的毒物,并非这五圣,而是‘金蚕蛊’,是不是?”
姬玉笙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回复如常,淡淡一笑道:“那只是外间传说而已。我们苗疆个个人家都会养蛊,并非我教一家。只是我教千余年来精通毒物之学,养出来的蛊比一般百姓家养的蛊要稍微厉害一些便是了。”
李慕然侧脸一望,但见她肤如凝脂,并非一般难得出门的小家碧玉那般颜色惨白,而是白里透红,婀娜健美,兼而有之,一双纤足天然自成不穿鞋袜,以及身上的衣裳的颜色艳丽驳杂等等,心中恍然道:“原来她是一位苗女。”拱手笑道:“愿教主赐教。”
姬玉笙回过头来看了看他,道:“此乃本教的秘要,公子知之,万万不可外传。蛊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本教历代教主都语焉不详,并无切实的记载。相传蛊多为女子所养,她们赤身裸体,深居简出,以舞蹈、祷告求得蛊的欢心,能用蛊毒杀人无形。养蛊者通常要用一百种虫类,养蛊前要把家中打扫得干干净净,沐浴熏香,诚心祷告。然后在家中挖一个大坑,埋一个口小腹大的大缸下地,夏历五月初五任意捉十二种爬虫回来放在缸中,然后把盖子盖住。这些爬虫都是有毒的东西,要密养一年。在这一年中,那些爬虫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一个,这一个靠吃其他同伴活下来且本身原来的形态都已变了的,就叫做蛊了。”
李慕然听了不禁毛骨悚然。姬玉笙又是淡淡一笑道:“本教最厉害的并非蛊毒,而是一种神秘的药物杀人办法。但就算我们能练成本教这种以金蚕蛊相配合使用的神秘杀人手法,也还比不上世上另外一种更毒的东西。”
只听有人沉声道:“没错。我教苦心精研三十多种最为致命无解的毒物,也奈何不得从天竺传来的一种神秘的武功‘腐骨神掌。’”帷幔掀开,一人拄着拐杖,由一个丫鬟搀着,缓缓走了出来。
姬玉笙见了那人,长袖一拂,走回座位坐下,道:“原来是荆长老来了。”
那人正是五毒教现任唯一的一位大护法长老荆人庆,见了李慕然,微微点头道:“这位就是李公子么?公子龙眉凤目,风流倜傥,果非凡品,教主真是好眼光。”姬玉笙脸上一红,道:“长老取笑了。我和李公子萍水相逢而已。”李慕然拱手道:“久闻五毒教‘五大神龙’中的‘铁须龙’荆人庆荆老爷子名震苗疆,今日得见,何幸如之!”
荆人庆干笑一声道:“公子言重了。虚名而已。令师明月神尼那才算是人中龙凤呢。我这老头子算得了什么?公子无需客气,请坐,请坐。”自己先坐了下来。
李慕然见此老神态倨傲,但举手投足之间凝定如山,显见得是一把武功好手,当下不敢造次,再行一礼,方才坐下。
荆人庆道:“公子出身名门,可曾听说过‘腐骨神掌’这种武功?”
李慕然心中暗暗嘀咕道:“我不但听说,我还见过呢。”想起离开天山那一战的黑衣九女,点头道:“晚辈孤陋寡闻,对于这种武功只闻其名,未见其实。”
荆人庆道:“老夫愿闻其详,公子可否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