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阳叔向前冲（原创文章，抄袭必究）

腊月二十八，陈默拖着行李箱刚跨进家门，母亲王美凤就塞过来四张照片，四个姑娘在泛着冷光的相纸上朝他微笑。

"初一到初四都排满了，李婶介绍的老师，张姨说的护士..."母亲掰着手指如数家珍，陈默看着镜框里新换的全家福——去年春节父亲突发心梗时拍的，老爷子挂着吊瓶还坚持要系红围巾。

大年初一，县城咖啡馆。对面的姑娘用银勺搅动着38元一杯的卡布奇诺："听说你在省厅工作？我姑父说省直公务员退休金高。"陈默盯着她眼尾的细纹，突然想起介绍人说对方刚满三十，可对方分明有四十岁的样子。

初二在茶楼见护士小赵时，窗外的雪下得正紧。姑娘把一次性手套捏得哗哗响："婚后必须把我妈接来住，她类风湿好多年了。"陈默望着玻璃上蜿蜒的冰花，想起上个月处里老张离婚，就是因为岳母天天往新房跑。

初三的银行职员最直接。她将房产证复印件推过桌面时，美甲上的水钻在吊灯下晃得人眼晕："介绍人没跟你说吗？我只要全款房的。"陈默低头啜着58元的西湖龙井，茶水漫过舌尖泛起苦涩，像极了每月20号的房贷提醒短信。

初四傍晚，陈默蹲在小区花坛边抽烟。最后那位幼儿园老师的话还在耳畔打转："我妈说彩礼二十八万八，取两家发的意思..."烟灰被北风卷着扑在羽绒服上，他突然想起处里新来的选调生，那个总在食堂多打半勺红烧肉的女孩。

"小陈啊，"介绍人刘阿姨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幼师多好啊，以后带孩子..."陈默望着三楼自家窗户，母亲正掀开窗帘朝他挥手，玻璃上倒映的晚霞像块将熄的炭火。

初五清晨，陈默拖着行李箱冲出单元门。寒风中母亲裹着棉睡衣追到小区门口："人家王叔侄女初六从上海回来..."高铁站电子屏跳动红光时，他掏出手机拨通处长电话："领导，我申请提前返岗值班。"

列车启动的刹那，陈默给母亲发了条语音："妈，初六处里安排我留守。

"窗外掠过的枯树枝桠间，他仿佛看见父亲在全家福里狡黠地眨眼。充电宝指示灯在衣袋里明明灭灭，像极了深夜里不肯睡去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