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导体是中美技术竞争的主战场。2022年10月7日，拜登政府发布了一套出口管制措施，以确保美国在这场新兴技术竞赛中保持"尽可能大的领先优势"。 这些限制措施试图从两个方面制约北京的新兴技术发展。首先，它们限制了中国获得数据密集型人工智能（AI）模型、超级计算机和高超音速导弹所需的先进半导体。其次，这些措施阻止中国使用美国制造的半导体设计和制造设备，包括设计先进半导体所需的电子设计自动化（EDA）软件，从而削弱了中国制造这些尖端芯片的能力。 但是，中国顶尖科技大学清华大学的工程师们表示，10月7日的出口管制可能无法完全实现华盛顿的目标。从中可以看出，制裁范围应该扩大。 与清华校园内60多名工程师的谈话显示，EDA软件限制变通的情况持续存在，而且只针对最先进的节点芯片（而不是所谓的"成熟节点"芯片，后者在一定物理尺寸下的处理能力密度较低）也存在弊端。 清华大学集成电路学院是2020年成立的"芯片学院"，旨在培养中国顶尖半导体人才。它的几位学生指出，他们可以轻松规避EDA限制。尽管受到制裁，学生们还是通过后门渠道或特殊许可证使用美国最受欢迎的两家EDA供应商Cadence和Synopsys。然后，他们把用EDA软件设计的先进芯片送到台湾半导体制造公司进行制造，结果也就实现了华盛顿旨在限制的整个过程。 虽然中国公司已经发布了自己的EDA软件，但大多数学生仍然依赖美国技术。一位学生解释说，"这是定制的"，"我们不能就这样开始使用新软件，整个流程都是相连的。没有人愿意使用它"。另一名学生指出，在未来制裁的压力下感到'恐慌'，并担心'如果有一天美国决定不再让我们使用EDA软件，我们就会失明。我对此感到恐惧"。 使用美国EDA软件的清华工程师可能会为中国的军民融合计划进行双重用途或军事最终用途研究。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将清华列为"高风险"大学，因为它有"一系列军事研究"、国防机密研究的绝密许可和直接的军事资助。清华的国防研究领域包括导航技术、人工智能和空对空导弹，而所有这些技术都依赖于先进的半导体。 即使华盛顿能成功限制北京的尖端半导体研发，仅靠这种限制也还是不够。包括尖端太空技术在内的大多数军事技术，都依赖于能够应对极端环境变化和温度变化的不太先进的芯片。要削弱中国的国家安全和国防工业，就必须限制这些"成熟节点"芯片。 一位将于2024年毕业并"管理军事技术发展"的博士生证实，目前的制裁无法削弱中国人民解放军（PLA）。他认为10月份的芯片禁令"在军事用途方面无效"。 解放军的确也依靠外国生产的芯片进行尖端研究，但这位博士生指出，这种研究是次要的。他说，"我们可以将人工智能用于无人机和协调，但那更像是15-20年后的事情"，"现在，我们更专注于需要28纳米及以上芯片的应用，如导弹、太空和喷气式飞机"。兰德公司2022年的一份报告证实，军事技术的发展，如空间技术、射频通信、激光传感、边缘计算和集成硅光子技术，大多依赖于成熟的芯片。 据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称，华盛顿没有将矛头指向中国的成熟芯片（16纳米及以上）产业，因为这可能会加剧通货膨胀，激怒依赖中国老式半导体的外国公司。但从长远来看，美国可能会后悔这一决定。这一选择不仅为解放军的技术发展带来了福音，而且，通过瞄准尖端而非老式半导体，华盛顿还刺激了北京成熟的芯片产业。 这种一边倒的限制增强了中国主导全球成熟节点市场的能力。中国首屈一指的逻辑芯片生产商中芯国际集成电路制造有限公司，就已经计划在未来两年内在上海、深圳、北京和天津新建28纳米节点生产设施。中国战略家断言，成熟节点的主导地位为中国政府提供了未来的"讨价还价地位"，以限制美国获得较老的半导体产品。许多清华工程师也注意到了中国成熟节点的市场潜力以及28纳米芯片在中国整体技术发展中的作用。 清华强大的顶级工程师网络为了解美国半导体制裁的影响提供了独特的视角。然而，工程师能否设计出与外国公司相媲美的尖端芯片仍存在不确定性。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成熟节点能否支撑中国军事发展、中国国内半导体产业的未来以及美国制裁在这一环境中的作用等问题不断涌现。 如果美国打算阻止中国对自主掌握关键技术的承诺，2022年10月的出口禁令显然不够。华盛顿的"手术刀"不应扩大为大锤。但美国应增加对EDA软件的限制，并重新考虑成熟节点芯片控制与通胀风险之间的权衡。 半导体推动着整个技术产业的发展。控制这一关键工具全球生产网络的国家拥有前所未有的地缘政治力量。鉴于解放军在该地区的侵略行为和中国政府不公平的市场行为，中国占据这一地位对印度洋-太平洋地区乃至世界都不是好兆头。 《东亚论坛》2023年8月30日克里斯蒂娜-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