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办公桌上抽风似的震动，我妈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得我心慌。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整整十个未接来电，每个间隔不超过半小时。最后一次手机震得连水杯都在晃，我干脆把手机塞进抽屉最底层。
表姐的微信就是这时候弹出来的："你妈现在住老房子，两个儿子都不管她。"我盯着手机屏上的字，手指头抖得比刚才手机震得还厉害。十年了，这十年我连娘家路口都不敢绕，现在倒好，突然给我整这出？
十年前我出嫁那会儿，我妈拉着我的手抹眼泪："闺女啊，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有事妈不麻烦你。"那时候我还感动得直抽鼻子，现在想想，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家里缺钱的时候还得找你。”
那年我刚从护校毕业，在社区医院拿着两千块的工资。婆家公公瘫在床上要人伺候，我白天上班晚上当护工，累得站着都能睡着。可娘家总觉得我嫁了个工程师就成阔太太了，三天两头找我"江湖救急"。
大弟刘浩毕业找工作，我妈让我托关系："你婆家不是认识人吗？"二弟刘明结婚要买家电，我爸直接开口："你当姐的得出五万。"我把自己结婚时藏的红包钱都掏空了，婚礼那天我妈还跟七大姑八大姨炫耀：“还是闺女贴心，儿子都是赔钱货。”
三、要钱时是亲闺女，借钱时是外姓人最让我心寒的是公公做手术那次。医生说手术费差三万，我硬着头皮给娘家打电话。我妈支支吾吾说家里困难，结果隔天表姐就告诉我：“你妈刚给二弟买了辆两万八的电动车！”
那天我在医院走廊蹲着哭，护士服口袋里还揣着没吃的降压药。张志华蹲下来给我擦眼泪："咱们自己想办法，啊？"后来我们把给儿子攒的奶粉钱都垫进去了，公公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
表姐在微信里说，我爸去年在工地出事走了，赔的钱全被两个弟弟分了。大弟开滴滴天天抱怨油价贵，二弟在深圳当销售说压力大，俩人都说"没空"照顾老太太。现在我妈一个人住在老家属院，连换灯泡都要找邻居帮忙。
"你妈现在见人就念叨，说当年不该那样对你。"表姐发来张偷拍的照片——我妈坐在小区石凳上发呆，头发白得刺眼。十年前那个叉着腰骂我"没良心"的泼辣妇人，现在缩得像个皱巴巴的核桃。
五、深夜翻出压箱底的秘密那天晚上我翻出藏在衣柜夹层的铁盒子，结婚证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存折。这十年我偷偷攒了八万块，连张志华都不知道。本来是想等儿子上大学用的，现在看着存折上的数字，脑子里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
"要不…去见见？"张志华端着热牛奶进来，看见我手里的存折愣了下，叹口气说："你要是想帮，咱们把装修钱先挪出来。"这个憨货，十年前我拿钱贴娘家他生气，现在我要心软他又纵着。
六、电话两头的三十年时光回拨电话时我的手比当年第一次给病人扎针还抖。电话接通那瞬间，我听见"咔嗒"一声——是老人机按键音。原来我妈到现在还用着十年前我给她买的那部诺基亚。
妈，这十年…你想过找我吗？”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半分钟才听见哽咽声：“你爸走那天，抱着你小时候的相册不撒手
现在我坐在回娘家的高铁上，存折在包里烫得吓人。窗外的风景嗖嗖往后跑，就像我这十年拼命想逃离的过去。表姐说两个弟弟听说我要回来，这几天突然开始往老房子跑。
我摸了摸包里新拟的协议书，上面写着"赡养费按月给，不过问弟弟家事"。这次回去，我要把话说在前头：亲情不是无底洞，孝顺更不是提款机。
手机突然震动，是二弟发来的消息："姐，妈说要把老房子过户给你。"我冷笑一声关上手机，十年前要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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