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底,鲁迅讨薪真相:张作霖、吴佩孚互撕,半年换4任总理

梦境边缘阁 2024-12-16 10: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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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底,靳云鹏内阁面临着许多困难。

首先表现在财政方面。靳氏内阁继承的是历届北洋政府“破落的财政,除仰海关总税务司的鼻息,从中分一点关余、盐余——我国关税、盐税收入扣除偿付外债和赔款后的余额,用以维持开销外,就完全靠借债过日子"。

关余、盐余虽为直奉合作北洋政权岁入的大宗,但此项收入之大半充作外债的担保,或用于赔款,余额支付军费,真正用于政务、建设方面的寥寥无几。

1、靳云鹏内阁的财政危机

在靳阁初期,即1920一1921年间,关余虽少,尚可支付军费款项。至1921年后,因国内连续混战:

各省军人“请求中央接济军事拨款,或就地截留,使北洋政府的盐余的款数,每况愈下”。“各省(向中央)解款,不再奉行”。“考中央收入,月不过五百万,而支出需十三百万,是一年中岁人不数岁出,达九千三百万元之巨…不敷之原因,实由于军费之故”。

陕西战争发生,靳阁拨款共约300万元;奉张假“征蒙”勒索军费达六七百万元;援鄂战争爆发后,吴佩孚也致电内阁:

“中央究意已备若干兵费,足以进行战争,请先电示。否则兵临前敌,仍如七年佩孚来衡情状,实非能堪。”

要求先将欠饷付清,后汇开拔费,方能出征。

1921年,财政总长周自齐拟出一份“整理内债本息基金”计划称:

如遵照公债条例,按期偿付本息,即需3970万元之多,按目前财政状况,必无力以办此。但若任意延搁,不力速筹办法,一旦措手不及,必至停付本息,直接丧失国家之信用,间接牵动社会之金融。盖近年以来,国内银行事业,日形发达,而买卖有价证券,为银行重要之营业,假令各项内债本息一朝停滞,全国金融必受恐慌。

这项计划,是将所发各债券分别整理作为筹款、筹军饷的“不二法门”。靳阁以“教育库券”、“治安库券”、“四二库券”、“二四库券”、“春节库券”等种种名目,共发放各种库券一变相公债1400万元。靳阁成为“名副其实地靠借债度日之内阁”。

库券源源发行,而库券基金却无着落,债信完全破产而债票价格大跌。至12月止,靳阁所欠债额达15亿8885万1972元9角6分,以当时四亿人口计,人均负债4元。即使如此狂借债款,“日来各省要求发欠饷者,连片而至…九月后,各机关将一律不能发薪”。驻外“使馆经费亦久不汇寄,致各外使借债度日,实不成体统”。

至1921年秋冬之际:

“积欠京外各军之饷项,并部院各衙门之薪俸,多至二十余月,少亦十数月不等,甚至口粮亦不发放,京畿重地,军政法学各界,酿成此等奇荒”。

其中以教育部最为凄惨,自1920年8月起即未领到财政部分文。至1921年11月底,“该部便实行同盟罢工两旬以上,而政府却置之不理”。

同时,中国、交通两行又发生了挤兑风潮。直奉逼饷,职员索薪,北洋政府陷入穷极无路之境,靳云鹂为此焦头烂额,曾14次提出辞呈。

2、府院之争再起

其次,靳云鹏与徐世昌的矛盾激化,并发生了府院之争。

靳云鹏的第二次组阁,即非徐世昌所愿,只是慑于曹锟、吴佩孚的声威,而且安福国会既倒,徐的地位也正在动摇中,“故不能不屈从于曹吴意,以为联欢之地,然府院同床异梦,徐氏故无时不欲乘机倒靳也”。而靳云鹏也因其地位已为两大军人共同承认,除自己外,更无第二人可以当选,所以对徐并不买帐,一言不合,即以辞职相要挟。

1921年1月1日,美国烟酒借款已经到期,经手烟酒借款的美国银行团代表阿卜脱向北洋政府提出了“借新还旧”的办法,建议成立1600万美元的新借款,用以偿还烟酒借款110万美元及其利息66万美元,并扣去赎回美国人所持有的湖广铁路债券300万及其利息108万。

这笔借款指定以烟酒税为担保品。

这样一来,北洋政府可实得52万元现款。虽然北洋政府所得甚微,但经办机关烟酒署却可以得到160万美元的回扣。烟酒署督办张寿龄是徐世昌的私党,这笔佣金当然归徐所有。

对于这笔佣金,靳云鹏在一片闹穷声中,也十分垂诞,企图染指,双方从而公开演出了一幕“要钱不要脸”的丑剧。靳的私党盐务署长潘复想出“移花接木”主意,企图加入盐税余款为副担保品,从而与烟酒署“平分秋色”,得到佣金80万元。

由于争夺佣金,府院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后潘复被吴佩孚攻击而下台,靳认为是徐所指使,因此也联合张作霖,迫使张寿龄下台,并请以潘复继任烟酒署督办一职。

徐对靳的报复忍无可忍,发誓“宁可牺牲总统,决不让潘复上台”。最后,“以接近直系之汪士元继任烟酒公署督办,而以接近奉系之钟世铭为盐务署长,勉告解决”。然徐、靳之间的嫌隙更形扩大,徐世昌从而准备施展阴谋手段逐靳下台。

第三,张作霖对靳内阁表现强烈不满。

靳氏组阁之初,对直奉采取平衡术以维持内阁,但后来在与徐世昌龃龉中确有亲吴疏张之嫌。

靳氏“表面虽予尊崇(奉张),奉以经略蒙疆之荣衔,而腹地之实权,则绝不许有所获。故奉欲以张勋巡阅长江,直则提王士珍以拒之;奉欲以许兰洲督陕,直则派冯玉祥(应为阎相文)以拒之;奉欲以张勋督赣,直则维持陈光远以拒之;奉欲联络孙文以图湘鄂,直则通款陈炯明以牵制之;奉欲保持王占元,直则联湘赵(恒惕)以逐之”。

张作霖因此得出“靳扶直抑奉”的结论,从而萌生了倒靳阁的意向。

第四,靳阁遭到了交通系的反对。

靳阁改组后,旧交通系阁员被逐下台,但他们并不甘心。随着徐靳矛盾的激化,张作霖对靳云鹏的逐渐不满,交通系分子利用这一时机再次发动倒阁运动。

一方面,交通系不仅对靳内阁财政危机坐视不救,而且制造了北京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的挤兑风潮,从经济上为靳阁制造麻烦;另一方面,力争张作霖对倒阁的支持。

交通系中坚分子叶恭绰秘密到沈阳,献策请梁士诒组阁,选举奉张为大总统,同时劝张作霖收买交通银行股票作为控制中央财政的第一步。

因此说:

“夫此次政潮,原出于靳揆与交系之竞争,其不得志而下野之交系,对于得意之靳揆,其出以报复的态度也必矣。”

3、亲日的梁士诒内阁

张作霖在交通系的怂恿下,于1921年12月12日到天津,14日到达北京。他在会见徐世昌时,提出内阁必须改组,才能有所作为。张的提议正合徐的心思,徐因此深表同意。至此,靳云鹏在总统徐世昌、奉张和旧交通系的三面围攻下,于12月18日宣布内阁总辞职,当天靳就离京赴津。

19日,曹锟在徐、张的再三邀请下到达北京。同日曹张会晤时,先是曹锟主张“内阁不宜更动”,张作霖答以“此系总统意思”,后徐世昌也说:“责任内阁,我无成见,惟翼青(靳字)实不相宜。”曹锟未表示反对。

于是,徐立即批准了靳辞职,派外交总长颜惠庆代理内阁总理。

24日,徐世昌特任梁士诒为北洋政府第18届国务总理,25日又改组内阁,各部长人员如下:

外交颜惠庆、内务高凌霨、财政张弧、陆军鲍贵卿、海军李鼎新、司法王宠惠(董康代)、教育黄炎培(齐耀珊代)、农商齐耀珊、交通叶恭绰。

在梁阁成员中:

“推王宠惠、黄炎培二人出自梁氏之意,盖希望于外交及社会方面有所尽力,余皆迁就各方之意”。其他诸人,“鲍、齐为奉系推荐,直系并无一人入阁,旧交通系则既握揆席,又占财、交两部,踌躇满志,如愿以偿”。

可以说,梁阁的奉系色彩极浓,其实质是一个亲日内阁。

梁士诒此次出任国务总理,抱定三大宗旨:

一、树立外交政策;二、活动金融经济;三、消弭内战。

然而,他上台后所放的三把火,却表达了其“扶奉抗直”及亲日之意。

梁当政的第六天,即下令赦免遭通缉的皖系大将段芝贵、吴光新、曲同丰、魏宗瀚、张树元、马良、刘询等,随后这些人又被奉张聘请为军事顾问等名目。

1922年1月5日,梁士诒又公然任命新交通系首领曹汝霖为实业专使,并且内定陆宗舆为北京市政督办,准备以北京市政公所财产及建筑物向日本抵借1000万日元。在军饷问题上,梁阁对奉张索取军饷予求予取,而对曾答应给吴佩孚的300万军饷,却不予兑现,“欲使洛阳吴佩孚军队因乏饷溃散,不战自败”。

由于梁阁大赦安福祸首,任用亲日派,拒付军饷等,引起了直系的强烈不满,使直系起了倒梁阁之心。此时恰逢华盛顿会议期间,梁刚上台,即提出“贷款赎路案”。梁的这一表态,受到了中国代表团的抵制和全国人民的反对,“美国人对梁的说法大为震惊”。吴佩孚也以此为突破口,通电抨击梁氏,拉开了倒梁阁的序幕。

4、吴佩孚的“倒梁”行动

1922年1月5日,吴佩孚发出了第一个声讨梁士诒的通电,电文称:

害莫大于卖国,奸莫甚于媚外,一错铸成,万劫不复。当此一发千钧之际,梁士诒不问利害,不顾舆情,不经外部,径自面复,竟允日使要求借日款赎路,并训令驻美各代表遵照。是该路仍归日人经营,更益之以数千万债权,举历任内阁所不忍为不敢为者,今梁士诒特悍然为之。纵梁士诒勾援结党,卖国媚外,甘为李克用、张邦昌为弗恤,我全国父老兄弟亦断不忍坐视宗邦沦入异族。祛害除奸,义无反顾。

吴佩孚的歌电发出后,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继起响应者有山东督军田中玉,江苏督军齐燮元、省长王瑚,湖北督军萧耀南,陕西督军冯玉祥,江西督军陈光远、省长杨庆鋆,河南督军赵倜、省长张凤台,安徽督军张文生、省长许世英及山东省议会、教育会、商会、银行公会和天津47个团体等。

他们纷纷通电谴责粱阁卖国求荣,主张抵制奉张,同时称赞吴之歌电,实属“苦心之良言,词严义正,遐迩同钦”。“一则为国锄奸,一则为民请命,伏望集合群力,急起直追,仗义执言,亟图补救。”

在舆论攻击下,梁士诒先后于6日、7日、10日、13日、14日连续通电加以解释。在6日的微电中,他倒填日期,“解释关于筹款赎路问题,政府毫无成见,希望大家发表意见”。“旨在掩盖与日本公使秘密谈判的一幕。”

在7日的阳电中,梁又解释道:

吴巡阅使睽隔传闻,致滋误会,竟有歌日之通电。士治视事以来,对如此问题,商询阁僚,迭次会议,夙持筹款赎回自办之主张…小幡公使前来贺任,亦为礼节之常,并非交涉谈判。此次华府会议,既有端绪,当然仍由外部及三代表主政,亦无取特别训条。吴使歌电所指摘者,均与事实相违。

同一天,梁氏还发表声明,以示清白。

在13日的通电中,梁称:

“诒虽不才,惟事实所关,讵容诬蔑!国民如为征信计,可电询三代表曾否接到国务总理,或外交部,或梁氏个人之电,嘱其借用日款及改在北京交涉。如有此事,则士诒受责何辞!”

然而,梁士诒虽连续通电声明,“剀切陈辞,委婉解释,终无以平息中外之谣逐”,改变不了吴佩孚倒阁之决心。

吴接连发出了庚(8日)、佳(9日)、蒸(10日)、真(11日)、文(12日)等电。在庚电中,吴揭发梁“独借日款,显系以华会闭幕在即,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施其盗卖伎俩”。

真电对梁士诒痛诋不遗余力,并劝梁自动下台:

“今与公约,其率丑类迅速下野,以避全国之攻击。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去位,吾国不乏爱国健儿,窃恐赵家楼之恶剧复演于今日,公将有折足灭顶之凶矣,其勿悔!”

文电更力促梁氏辞职:

“斯人不去,国不得安,倘再恋栈贻羞,可谓颜之孔厚。请问今日之国民,孰认卖国之内阁。”

1月19日,吴佩孚再次联合苏、赣、鄂、鲁、豫、陕六省督军、省长通电强调:

“若有袒护梁氏者,即吾人之公敌,当誓死杀尽,以除国奸。”

吴又密电湖北督军萧耀南,撤退湖南防军,循京汉路北上,同时调动洛阳、郑州部队,集中保定,以挟持北洋政府。

紧接着致电北洋政府大总统徐世昌:

或“立罢梁士诒以谢天下”,或“请解佩孚等之职以谢梁士诒”。“万不得已,惟有与内阁断绝关系。”

徐世昌接电后,亲批“交院”二字。向例,攻击国务总理的电文,总统多只是存档,不批交总理,以示谤书盈箧之意。徐竟批“交院”处理,则表明不再支持梁阁,暗示总理自动辞职。

梁持该电谒见徐世昌,面请辞职,说:

“士诒不敏,累大总统操心。第今日之局,个人进退本极裕如,若总统持正,稍抑武人跋扈之风,国脉尚不致断丧而尽,士诒所以徘徊者以此。”

徐默然无语。梁愈激愤曰:“士诒即此辞行。”语罢,即离去总统府,从此不再入总统府、国务院。

5、周自齐的组阁

1月20日,北京“国民外交联合会”、“北京各界联合会”及“北京各省区自治联合会”等40余团体,联合发出通电,宣布梁氏十大罪状。

1月25日,梁托病请假出京,徐世昌特任颜惠庆兼代国务总理。

面对此情,梁士诒的后台老板张作霖不得不从暗中维护梁氏而走上前台,与洛吴直接交手。1月30日,奉张电请徐世昌查明梁有无卖国行为,以彰公道。

电文称:

事必察其有无,情必审其虚实,如果实有其事,即加以严谴,梁阁当有何辞!倘事实子虚,或系误会,不特有伤钧座之威德,且何以服天下之人心!…应请钧座将内阁总理梁士治关于胶济铁路梁有无卖国行为,其内容究竟如何,宜宣示国人,以彰公道。

2月初,奉系张作霖与洛阳吴佩孚二人一再通电,互揭阴私。奉张以老卖老,大骂洛吴,攻及人身,横眉怒目;洛吴则略施讽劝,“以理服人”。

而梁士诒也于2月26日通电自为解说,其大要:

中枢进退,皆属大总统职权,初无丝毫成见;太平洋会议期间,内阁虽屡有更迭,而对外政策,始终一致。且既不辞职,又不销假回任。

徐世昌鉴于内阁无法解决,而颜惠庆代揆又迭次求去,诚恐揆席虚悬,政务停顿,故一面挽留颜氏再为短期维持外,一面暗中物色人物继任,刚好此前不久,周自齐参加华盛顿会议归来,其关于国际裁兵、改良司法、整理财政各大端甚得徐世昌赞许,且周从政以来历代交通、财政、陆军、农部各部总长,于各方面人缘尚好,因此,以周代梁,便可向吴佩孚交待。

同时,周与梁同属旧交通系,在实质上旧交通系仍掌握政权,换汤不换药,对张作霖和梁士诒并没有损失。并且周自齐刚从美国回来,向美国借款有路可觅,周又一向对徐世昌感情也好,所以,徐相信周出任阁揆后,府院之间关系会很融洽。

是以4月8日,徐任命周自齐为国务总理,兼代教育总长(免去齐耀珊的职务)。

至此阁揆风潮告一段落。

阁揆政潮的发生与解决,是直奉矛盾在争夺中央政权问题上的体现。它激发了直奉之间原有的各种矛盾,成为第一次直奉战争的直接导火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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