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中国的靠山

路生观史 2022-12-05 18:00:01
阴山,中国的靠山

历史需要大手笔的书写,汉武帝修筑的长城就是这样的。都说长城是道老墙,而我更愿意就出套用一句歌词:长城内外是故乡。

漠北之战是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朝在漠北地区进行的一次大规模战役。当年春天,汉武帝遣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5万骑兵及数万步兵分两路深入漠北,力求彻底歼灭匈奴主力,并组织步兵数十万、马数万匹以保障作战。这次战役是汉武帝向匈奴战略进攻的顶点,也是匈奴伊稚斜单于与西汉毕其功于一役的战略大决战。

这场战争有着这样的起因:

汉朝在此前相继消灭了匈奴的右贤王、浑邪王、休屠王等势力之后,基本解除了对西汉首都长安和来自西方的威胁,但匈奴单于本部依然拥有相当的实力,是危害汉北部边境的安全和妨碍西汉王朝统一我国北方地区的强大势力。

元朔六年(前123年)漠南会战后,匈奴伊稚斜单于撤兵漠北的目的之一,是企图“诱罢汉兵,缴极而取之”。不料汉武帝却转攻河西,占领了河西走廊,使匈奴的诱兵之计落空。恼羞成怒的伊稚斜单于,于元狩三年(前120年)春袭掠右北平、定襄两郡,企图借以激怒汉武帝,诱使汉军北进,在漠北予以歼灭。

鉴于匈奴单于本部仍具相当实力并严重威胁汉朝北部边疆安全的现实,考虑到汉军经过以往多次实战的锻炼,已经积累了使用大规模的骑兵集团远途奔袭的作战经验,汉武帝决意加强北线进攻。一举消灭单于本部势力。

这场战争有着这样的经过:

元狩四年(前119年),武帝下诏实行币制改革,又令“初算缗钱”,实行盐铁专卖,以筹集战争所需要的大量物力和财力。同时,与诸将商议对匈奴的作战方针。他认为:“赵信为单于画计,常以为汉兵不能度幕(漠)轻留,今大发卒,其势必得所欲。”决计利用赵信的错误判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从而确定了一个集中兵力、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的作战方针。汉武帝调集14万骑兵,随军战马14万匹,步兵及转运夫10万人,由卫青和霍去病统帅,分东西两路向漠北进发,这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远征。

单于闻讯,转移辎重,部署精兵于大漠北缘,迎击汉军。汉武帝原拟以霍去病部由定襄(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北进,闻单于东去,乃改令其出代(今蔚县东北),命卫青部出定襄。

卫青率前将军李广、校尉公孙敖、右将军赵食其、后将军曹襄等出塞后,得知单于并未东去,遂自领精兵疾进,令李广、赵食其从东路迂回策应。卫青行千余里,穿过大漠,与早已布阵的单于本部接战,卫青先以武刚车(兵车)环绕为营,稳住阵脚,随即遣5000骑出战。至日暮,大风骤起,沙石扑面,卫青乘势指挥骑兵从两翼包围单于。单于见汉朝军队很多,兵强马壮,自料难以取胜,率精骑数百,突围向西北逃走,匈奴军溃散。卫青急派轻骑追击,自率主力跟进。直至颜山(今外蒙古杭爱山南面的一支)赵信城,歼敌一万九千人,烧其积粟还师。李广、赵食其因迷失道路,未能与卫青会师漠北。

霍去病率校尉李敢等出塞后,同右北平郡(治今内蒙古宁城西南)太守路博德部会师,在深入漠北寻找匈奴主力的过程中,霍去病携带少量的辎重粮草,跨过大漠,过河活捉单于大臣章渠,诛杀北车耆王,又转攻左大将双,缴获敌人的军旗战鼓。又越过难侯山,渡过弓卢水,抓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

此次远征,霍去病所率部队以一万的损失数量,前后一共斩获胡虏70443人,至此,匈奴左、右贤王两只臂膀被彻底斩断,只剩下匈奴单于悬孤漠北。霍去病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而还。

经此一战,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在评价这些战役的意义时,今天的历史学者们无一例外地引用了《史记三家注》(《史记三家注》即南朝宋裴骃《史记集解》、唐司马贞《史记索隐》、唐张守节《史记正义》的合称)一些话:

漠北大战,是汉武帝一朝对匈战争规模最大的一仗,双方都竭尽了全力。这一仗,匈奴两路被歼9万余人,元气大伤, 是后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其实力日渐衰落。如何衰落,即:此后,双方暂时休战,经过这次大决战,危害汉朝百余年的匈奴边患已基本得到解决。

到位吗?显然是到位了,却没有把一些问题说透。而通过汉武帝修筑的长城更能把它说得透彻些。

汉武帝修筑的长城被称为外长城,是汉武帝时代(公元前140一公元前89年)修筑的。从地理位置上讲,它东起辽宁鸭绿江,西至新疆天山,全长近2万华里,是最长的长城。由东、西两段联接而成,东段称“光禄塞”或“塞外列城”,西段称“居延塞”。

《汉书‧武帝本纪》载:太初三年“遣光禄勋徐自为筑五原塞外列城,西北至卢朐(古代地名,肯特山附近),游击将军韩说将兵屯之”。

五原塞就是五原郡北境的长城,五原郡治今包头市西,其北的塞垣即卫青所缮秦代故长城。

“塞外列城”的起点在今乌兰察布盟武川县西部,与五原郡境的长城衔接。自此向西北伸出两道并列的墙垣,经固阳县北部、达尔罕茂明安关合旗西南,又过乌拉特中旗、乌拉特后旗北部,向西北伸出国界线,延伸于蒙古人民共和国南部。南面一道墙垣转向西去,复转南进入我国阿拉善盟,与居延塞联结;而北面在蒙古境内一直伸向阿尔泰山中。

同年,汉武帝又遣强弩都尉路博德督修居延泽一带的长城,即”居延塞”。居延泽在张掖郡居延县境,也就是今内蒙古阿拉善盟额济纳旗内,其具体位置在额济纳旗驻地以东,并非今嗄顺诺尔和苏古诺尔的合称居延海所在地。路博所修的居延塞,汉代人又称”遮虏障”。南起于今酒泉以北金塔县与河西长城相接,沿金塔附近小河西岸走向东北,至鼎新(旧毛目县)又沿弱水向北,绕过古居延泽之北转向东北,穿过今中蒙边界,同西来的塞外列城南线相接。居延塞和光禄塞构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统称成”外城”。

然而,”外城”并不是汉武帝修筑的长城的全部,从包头向东,汉王朝在秦人的基础上,修筑了先前的赵长城和燕长城,这就有了它东起辽宁鸭绿江的地理概念。至于西至新疆天山,则是居延塞本身的抵达,是阳关与玉门关之外的长城,汉武帝让长城延伸至关外,把长城修到了罗布泊。

“塞外列城”的起点今乌兰察布盟武川县西部和”居延塞”起点额济纳旗,从地理学上来说是很有说法的。

武川县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中部,阴山北麓,首府呼和浩特市北。县境东西长约110公里,南北最宽约60公里。县境东南部和南部与呼和浩特市新城区和土默特左旗相连;西南和西部与包头市土默特右旗、固阳县毗邻;北部与包头市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简称达茂旗)、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接壤;东与乌兰察布市卓资县交界。

这个区域向南实际上是阴山山脉乌拉山、色尔腾山、大青山交汇的一个地方:乌拉山,在清代称牟那山,“乌拉”蒙语意为山。位于内蒙古巴彦淖尔明安川之南,黄河之北,东起包头市昆都仑河,西止巴彦淖尔市乌拉特前旗西山嘴,全长70多公里,在包头市境内长34公里;色尔腾山属阴山山脉西段,狼山以东,位于巴彦淖尔盟乌拉特前旗东北部和乌拉特中旗东南部;大青山,属阴山山脉,东起呼和浩特大黑河上游谷地,西至包头昆都仑河。东西长约240公里,南北宽约20~60公里,海拔1800~2000米,主峰大青山海拔2338米。

在这样一个山的交汇地带,注定会有无数的通道和缺口,使过去不管是自北方还是自东北而来的民族,都会选择由此进入河套地区,而河套地区的黄河流经包头,经准格尔旗开始一路向南,所以,防御了也便成了重中之重。而且,自北或者东北而来的民族,可以在今达尔罕茂安明联合旗这个地方得到休憩,积累进入河套地区的力量。

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是包头市下辖旗,简称“达茂旗”,是内蒙古自治区19个边境旗(市)和23个牧业旗之一,距呼和浩特、包头市分别为150公里和160公里,北与蒙古国东戈壁省接壤,是包头唯一的边境旗县。战国、秦汉时为匈奴游牧聚居地。南北朝属怀朔镇,鲜卑族居住。隋初突厥族居住,大业时改为榆林支郡。唐朝为振武军单于大都护府之地。辽金隶西京路东胜州,丰州支郡。元朝属汪古部赵王傅管辖,筑有赵王城(原名黑水城,现百灵庙镇东北28千米处),明朝设卫。

据说,达尔罕意为“神圣不可侵犯”,茂明安意为“千户部落”。 《蒙古源流》卷六载:“凡有出力一切人等,俱赏给‘岱·达尔罕’名号。(张尔田补注:达尔罕,有勋劳免差役之谓)‘岱达尔罕’,大达尔罕也。”茂明安旗一称茂明安扎萨克旗,以蒙古族茂明安部而得名。可见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在历史上的重要性。

汉武帝把“塞外列城”的起点今乌兰察布盟武川县西部实际上是让长城沿西北方向进行的同时,也让长城把阴山山脉最西端也最险峻的狼山给“包裏”了起来。

狼山是这样一个地理概念:长约370公里,平均海拔1500~2200米。主峰呼和巴什格位于乌拉特后旗西南,海拔2364米。南侧以断崖临河套平原,北侧坡度较缓,逐渐过渡到巴彦淖尔高原,西端没入本巴台沙漠、亚玛雷克沙漠等沙漠中。

在过去,匈奴人会穿越狼山间的峡谷通道,来到河套平原,但汉武帝把长城这么一修,他们想要进入河套平原的难度显然是被加大了。而作为阴山山脉最西端的狼山,在长城的呵护下,俨然成了成了汉帝国的靠山——战国时的秦国和赵国,只把长城修到了阴山山脊,而不是阴山以北的乌拉特草原,如果双方交战,汉军即使丢了长城,也可以退守至阴山之上,做进一步的防守。这就是说,通过修筑“塞外列城”,汉武帝加大了向北的战略纵深,把过去以阴山为主的防守又向北推进了一大步,匈奴的人马不可能像秦甚至战国之时,轻而易举地突破阴山的防线了——在汉武帝时期,阴山已经由战争的最前沿退居至“二线”了。

让阴山退居“二线”,在今天看来至少有这样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在河套以北的乌拉特草原,就产生融合与碰撞,进而使河套地区的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融合得更加完美和彻底。

乌拉特草原北与蒙古国接壤,南靠阴山,西连阿拉善盟,东临包头市。主要分布于乌拉特前旗、乌拉特中旗、乌拉特后旗和磴口县境内,草原地势从西北向东南倾斜,草原达509万公顷。为内蒙古自治区九大集中分布的天然草场之一,孕育了匈奴、鲜卑、突厥、蒙古等草原民族,留下了悠久灿烂的游牧文化。

漠北之战汉朝最得胜利以及汉武帝修筑的外长城,除了军事上的防御作用,保护中原农业和人民的生命财产之外,也保障了保障丝绸之路畅通,促进了中西经济文化交流。更进一步地说,就是它在保障草原丝绸之路与陆上丝绸之路的更好衔接融合的同时,也对漠南、漠北两地沿线经济、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推动和保障的作用,进而有力地促进了中国北方各民族经济、文化交流和民族融合。

这里面有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那就是在过去北方少数民族,即使不通过乌拉特草原入侵河套地区,也可以通过乌拉特草原向西北方向到达额济纳一线,进而切断河西走廊,使丝绸之路受阻。有了“塞外列城”和“居延塞”丝绸之路被切断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而漠北之战有胜利,使曾经不可一世匈奴人孤立于两地。

先秦时匈奴人的领地南至漠南黄河,北至漠北贝加尔湖皆水草肥美的牧场。汉武帝将长城修至两者中间是荒凉的沙漠戈壁,匈奴人只能以漠北龙城、伊沃尔加城作为最后的基地了。伊沃尔加城是东西伯利亚匈奴城址年代约为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1世纪。位于苏联乌兰乌德市西南16公里,地当色楞格河支流的伊沃尔加河下游右岸。1927~1929﹑1949~1950年先后由苏联考古学家索斯诺夫斯基和奥克拉德尼科夫主持进行局部发掘。匈奴龙城至匈奴帝国瀚海北部边防城市伊沃尔加城约450~500公里。虽然这两地靠近贝加尔湖拥有丰富的水草、渔猎资源,也有一定规模的农业基础,但因气候比较寒冷,匈奴人已经很难再次卷土重来,形成对中原农耕文明的破坏和对丝路畅通的阻碍了。

更为重要的是,汉武帝将长城修至阴山以北,使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兼容并包,在丝绸之路上以整体的形象行至更远。

在今天乌拉特草原上,有两条近似乎行的长城向西北方向延伸,相对垂直间距为10~80公里。 南边的一条长城从乌中旗新忽热苏木(镇、乡)东北20公里处进入巴彦淖尔,总体沿西北方向,经乌兰苏木的乌兰呼热,过川井苏木,经沃博尔呼热和阿尔呼热入乌拉特后旗巴音前达门苏木境内,经宝音图、乌力吉苏木西北入蒙古人民共和国,在巴彦淖尔境内长约300公里。

北边的一条长城从乌中旗巴音苏木的巴音圆囵东37公里处入巴盟境内,沿西北方向经敦达乌苏,转西经巴音杭盖苏木、过伊很查干入乌后旗,经巴音前达门苏木巴音查干向西南入宝音图苏木,再向西南人乌力吉苏木,复转向西北,经乌力吉苏木的沙尔扎塔、呼伦陶力盖西北入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在巴彦淖尔境内长约280公里。

我曾经在这一带实地考察过,虽说两道长城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则用沙子和石子,或凿石垒墙或取土夯筑,在沙漠杂以芦草和柳枝层层叠压而成,但两千多年过去,依然清晰可辨。甚至“墙体”旁边的壕沟可以跑小型的汽车,许多地段被今人当做道路使用,但依然是古代自然地形作屏障,由烽燧、古堡、亭障等组成防御工事。

这就是公元前102年,汉武帝派光禄勋徐自为和路博德所建的“塞外列城”。遥想2000多年前,长期的汉匈战争以及修筑长城的巨大工程,令汉、匈奴两族的人力、物力消耗至极限。至公元前33年,匈奴呼韩邪单于主动来汉朝请求和亲,汉元帝把王昭君嫁给他,奠定了汉匈两族和平交往的基础。自此以后,汉朝的外长城由呼韩邪单于守卫,在西汉晚期的60年间,汉匈间有了频繁的经济、文化交流,边境呈现和平繁荣景象。位于秦汉长城沿线的今内蒙古包头市一座汉墓出土的刻有“单于和亲”文字的瓦当成为这段历史最有力的证明。而在茫茫的干旱草原上,这两条长城遗迹近代曾为自大青山后通往新疆商路上的坐标。

有趣的是,当地人称北边的一条为“汉外长城”,南边的一条为“汉内长城”,而这已经足够让今天的人们在民族融合的血液里,长歌一曲长城内外是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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