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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子”走向决裂,韩复榘借助蒋冯权争打造“山东独立王国”

韩复榘自20岁入伍,一直追随冯玉祥左右,历经18年征战,从普通一兵逐步提升为方面大员。冯、韩两人的关系本来情同父子,亲密

韩复榘自20岁入伍,一直追随冯玉祥左右,历经18年征战,从普通一兵逐步提升为方面大员。冯、韩两人的关系本来情同父子,亲密无间,可是后来却渐渐走向破裂。

那是1929年5月中旬发生的事。

冯玉祥在华阴县召集的“听取汇报、策划反蒋”的会议散场了。韩复榘出了大门,狠狠地掀了掀帽盖,边走边解衣扣,拉开车门,一屁股仰坐在车后座上。他大声地喝令司机:“给我开,快跑!”司机莫名其妙地问道:“朝哪里开?”

“转!”他眼睛朝前方瞪着,大声说道。

汽车发了狂似的在岳镇公路上转来转去。此时的韩复榘,是要在这颠簸的车厢里,松弛一下刚才在会上被羞辱、惊怕、欲望和野心搅乱了的神经,更重要的是,要寻找出一条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出路……

刚刚散场的华阴会议,按照冯玉祥的意志决定下来了:固守潼关,先打山西。这是前不久蒋、桂、阎、冯四派新军阀在南京召开的编遣会议不欢而散的必然结果。冯玉祥回来以后,积极准备反蒋,又因为阎的态度观望有疑,这才决定先把阎锡山驱逐出山西,将陕晋连成一片后再打蒋介石。冯玉祥是个有令必行的人,韩复榘在这次华阴会议上反对了冯玉祥及主战派的意见,遭到了冯玉祥的公开辱骂:

“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

情势已容不得韩复榘再讲什么话了。难堪和羞辱加深了他对冯以往的种种不满和猜忌,也使韩复榘下定了要趁新军阀重开战的机会,叛冯拥兵自立的决心。

回到陕州的当天晚上,韩复榘召开自己的基本部队二十师的营以上长官开会。他说:

“今年西北旱灾,收成不好,粮秣不好办,到西北去就要挨饿。我不同意西撤。打山西也难,山西军队善于守城,久攻不下牺牲太大。冯先生不许我说话,我要再说,就会把我拿出去!现在我决心离开冯先生,如果大家愿意跟我东进就蹲下!”

二十师的官长,都是韩复榘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当场全都蹲下了。韩复榘抱拳对众人说:“好!好!”随即指令孙桐萱为二十师的代理师长,要他带队伍尽快准备徒步东进,到洛阳待命;总指挥部全体和手枪团上火车东走,一路向东而去。

因为韩部是从河南陕县甘棠镇出发,这便是有名的韩叛冯的“甘棠东进”。

对于韩、冯的破裂,人们曾做过各种各样的分析:有人认为韩一度“投晋”是后来分裂的原因;也有人认为是蒋介石把韩收买过去了;还有人认为是冯玉祥心胸狭窄、偏听偏信的结果。但有一点需要指出:素以善治军著称的冯玉祥,在西北军中实行的是封建家长制式的领导。随着西北军的实力扩大,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政治军事集团,西北军内各个“山头”愈来愈大,在领导集团内部,上下之间,彼此之间的相互猜忌必然愈演愈烈,所以西北军的分崩离析,势不可免。

1928年韩出任河南省主席后,只掌握有自己嫡系部队的整编第二十师。1927年初,冯委任石敬亭接任二十师师长。石与韩之间本来有隙,石又是冯的参谋长,每日不离冯的左右,石的意见对冯是有一定影响的。石敬亭一接任师长,便找借口撤换了该师第六十旅旅长赵仁泉,换上了自己的亲信李文田,在向部队训话时还说“韩把二十师带成土匪了”,韩部听后大哗,韩也深受刺激。韩后来常说:“我脱离冯先生是石敬亭逼的。”

韩复榘自甘棠东进到了洛阳,又拉上石友三,于5月22日共同联名向蒋介石发出了第一份电报,表示要“维护和平,拥护中央”;第二天,又连续发出两份电报,内容分别是“反对内战、服从指挥”,“已有十万之众正待命东进,请示机宜”。

蒋介石在南京编遣会议散后,忙于蒋桂战争,也面临着如同其他三派新军阀一样的战争扩张局面。这时来了个韩复榘“拥护中央”,正是求之不得的,于是当即复电“极表嘉慰”。

韩复榘因此而被蒋介石视为座上贵宾。蒋请韩到南京欢聚,让宋美龄亲自陪同饮宴、劝酒;

蒋介石约请韩复榘同游西湖,又特意叫上宋美龄三人合影,以示亲爱无间;

宋子文以参观趵突泉为名,到济南联谊韩复榘,送去手枪200支,并乘兴与他结拜为把兄弟;

蒋介石答应每月调拨协饷银60万元;并且在庐山训练团长以上军官时,对韩的团长以上受训军官给予特殊待遇,个别谈话送钱,亲自题名赠送照片,称兄道弟,面嘱有何困难以后可直接写信解决……

韩复榘当然知道蒋介石为什么要如此这般了。此时蒋介石忙于蒋桂战争,北方两派军阀由韩代他抵挡最为合适。因此,同意每月拨韩复榘协饷银60万元,韩复榘则乘机利用蒋介石扩大自己的实力。于是不多久,韩复榘便成了一方拥有五个正规师、一个独立旅和一个独立团(即手枪旅骑兵团)的兵力了。他对蒋介石在庐山集训自己的团长以上军官颇不放心,其受训军官一到济南,他便传令:“立刻来见我!”

受过集训的军官知道韩复榘找他们是摸底,于是全部去掉了国民党的军服,换上了山东军队的服装。只有一个团长仍然穿着受训衣服。韩复榘拿眼死死地盯着这个人,问道:“你姓蒋了?”那个团长见势不妙,随机应道:“报告主席,我姓韩,大家让我穿这套受训军服来是想给主席看看样子,我回去就脱。”韩复榘听后微微一笑,说道:“你倒会说话,回去快脱了吧。”

韩复榘由此在山东崛起了。但他丝毫不觉得蒋介石有什么值得感激和需要他去效忠的。事实上蒋介石并不信任他,蒋派了自己的嫡系蒋伯诚到韩部充任“军事联络员”,实则是监军。蒋伯诚是个军人政客,诡计多端,他及时向蒋介石密报韩的动向。韩被蒋伯诚巧语所蒙,竟长时间不能识破他。

冯玉祥为“整编”与蒋介石决裂,一心想联阎打蒋,竟为阎锡山所愚,被阎骗到山西软禁起来。阎又派人与韩拉拢,韩佯称愿听指挥,并请阎来郑州会晤。阎连夜乘车抵郑州。韩暗中布置扣阎计划,被部臣告密,阎连夜化装逃走。事后韩复榘对部下说:“我要扣阎老西儿的事,大概都听说了,因为冯先生在山西受尽了委屈,这次我本想把阎老西儿扣住,要求他放出冯先生,以此报答冯先生对我旧日的恩情,不料事机不密,一下子跑掉了,全怪我说话不留神,真是可惜得很。”可见韩对冯有旧恩当报之情。

韩复榘在中原大战中,蓄意保存实力,他的撤退胶东,以及他在被晋军追击东撤时电请蒋介石支援不允,终而又对蒋介石通电下野,均使蒋介石大为头痛。且韩在作战中与冯玉祥、石友三藕断丝连,蒋尤不悦。当战后蒋发表韩为山东主席之先,曾表示踌躇,终以曹浩森认为有言在先,力为陈请,始获实现。从此,韩部进驻黄河以北,韩复榘便成了威震山东的“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