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户人家,发生了一件有辱楣门之事,七里八乡议论纷纷。李婶五十多岁,老伴早就不在了,膝下有一儿二女。儿子是老大,早就成家立业,大女儿也嫁了人,只有小女儿还待字闺中。大女儿的夫家是个包工头,日子过得还行,只是公婆都已过世,无人帮衬。生孩子那会儿,大女儿无人照料,产后第二个月便回了娘家休养。李婶心疼女儿,把老屋自己住的那间房腾了出来,让大女儿一家三口住下,自己则搬到不远的儿子家暂住。 妹妹和姐姐的房间门对门,平日里妹妹对姐姐照顾得无微不至,姐夫也尽心尽力,帮着做这做那。村里人看着,都说这家子人情味浓。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段日子,事情起了变化。妹妹对姐夫的心思渐渐不对劲,眼神里藏不住的东西越来越多。半年过去,那份心思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也藏不住。姐姐察觉了,起初不敢吭声,后来忍不住了,跪下求妹妹放手。妹妹面无表情,像是没听见。姐姐急了,拿命去逼,可妹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半点不退让。 墙头风吹得快,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有人在田埂上低声议论,有人站在李婶家门口指指点点。那天,妹妹和姐夫收拾了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姐姐抱着孩子,坐在老屋的门槛上,眼睛空空的,像丢了魂。她没地方去,只能留在娘家,日复一日熬着。李婶回来时,看到这光景,只是叹了口气,端起碗继续吃饭,像是早就料到了一切。 村里的老人们聚在树下,嘴里叼着烟杆,摇头说,这事比兔子啃窝边草还让人寒心。谁家姐妹能干出这种事?大女儿的日子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地摆在那儿,可她还得咬牙撑着,为了孩子,也为了那点仅剩的脸面。村里人路过她家门口时,脚步都放轻了些,可背地里的话却没停过。有人说,妹妹心太野,管不住自己;有人说,姐夫也不是个好东西,家里的锅还没冷,就惦记上别的碗。 李婶这些日子老了不少,背更驼了,走路时常低着头,像在躲什么。她不提那两个走掉的人,也不问大女儿的打算。只是每天早早起来,烧水做饭,喂鸡喂猪,偶尔抱抱外孙,嘴角扯出一丝笑,很快就又沉下去。村里的婆姨们来串门,话里话外总绕不过这桩事,李婶只是听着,筷子在碗里拨拉几下,半天不吭声。 大女儿偶尔会坐在院子里,盯着远处发呆。孩子在她怀里闹,她也不动,像是没听见。邻居张婶路过,忍不住劝了一句,说日子还得过,孩子还小,不能总这么耗着。她点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回了句知道,便又沉默了。院子里的鸡咯咯叫着,啄食地上的米粒,日子好像还是老样子,可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人的心早就裂成了几瓣。 这事在村里传了几个月,热度渐渐淡了,可每次有人提起,还是免不了摇头叹气。有人问,如果是你家摊上这事,能咽下这口气吗?也有人说,家丑不可外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真要站在大女儿的立场上,那种滋味,谁能轻易咽下?妹妹和姐夫走了,留下的烂摊子却像一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村里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偶尔拿这事当笑话讲,可笑完之后,眼神里总有点别的东西,像是不安,又像是同情。 我路过李婶家时,常常看到大女儿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针线,低头缝补孩子的衣裳。她的手指偶尔被扎一下,血珠渗出来,她也不吭声,只是用布擦了擦,继续缝。院子里晾着几件小衣裳,风一吹,晃晃悠悠,像是在提醒人,这日子还得继续。李婶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盆,抬头看了一眼天,嘴里嘀咕了句要下雨了,便又忙活去了。母女俩没多说话,可那沉默里,藏着多少说不出口的东西。 这事没个结局,也没人知道该怎么收场。妹妹和姐夫走了,音讯全无,像从村里彻底消失了。大女儿守着孩子,守着老屋,日子一天天熬过去。村里人还在议论,可语气里已经没那么多惊讶,更多的是麻木。毕竟,日子是自己的,别人家的糟心事,终究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路过李婶家时,我总会多看一眼那扇半掩的门,猜想着里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