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谢育才夫妇被捕。他们要逃出去给组织送情报,身边却有个不满一岁的儿子。思来想去,只能忍痛把孩子留下。谁也没料到,八年后,这个孩子竟被特务送了回来。 事情从 1941 年 7 月 15 日说起。 谢育才蜷缩在囚室角落,耳边是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妻子王勖呼吸微弱,九个月大的孩子就关在隔壁囚室的草席上。 难题摆在面前:带娃突围,还是舍子护革命?这个选择将改变全家命运。 谢育才指甲掐得掌心快出血。 三天前,特务头子庄祖方用枪管挑着襁褓说:“谢书记,这孩子跟你逃,撑不过三天。” 这话压在谢育才夫妇心上。他们清楚,带着婴儿闯特务的封锁线,成功的概率连三成也没有。 谢育才更想起 1927 年的誓言。万宁起义失败后,他跪在母亲坟前说:“不能推翻旧世界,便血溅疆场,不留后代。” 如今,这牢里出生的孩子,成了最残酷的考验。 1940 年 10 月,南委刚成立,毛泽东批示 “隐蔽精干” 方针。谢育才从闽西南特委副书记调任江西,临行前周恩来叮嘱:“江西地下组织已被渗透,先自保再救人。” 可谢育才到吉安才知道,省委交通员李铁拐已叛变,特务早布好罗网。 1941 年 7 月 15 日夜,谢育才和骆奇勋在吉安旅馆刚住下,中统特务就破门抓人。不久,王勖和林鸣凤夫妇也被捕。 审讯室里,前红军总工会书记冯琦,正用谢育才的钢笔写自首书。 冯琦推过自首书说:“想活命,就签字。” 谢育才瞥见供词末尾 “建议判处死刑”,突然想起特务用颜福华名义诱捕南委书记方方。 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圆:南委生死就在此刻!若屈服,江西地下网、南委都将覆灭。 王勖的咳嗽声把他拉回现实。只见王勖用破棉絮捂婴儿的嘴,怕哭声引来特务。 煤油灯下,两人对视,懂了彼此的决心。 谢育才用树枝画路线:从吉安到平和县,要走 240 里山路,过三个检查站。 他扯下衣襟、咬破手指写血书:“庄老太太,孩子无辜,望善育。” 这能让庄祖方的母亲照顾孩子。 1942 年 4 月 29 日深夜。 谢育才夫妇趁着两个守卫换岗的间隙,用铜钥匙打开了镣铐。王勖把最后半块糠饼塞进婴儿的襁褓,转身时,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 他们光着脚往城墙的缺口跑,身后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其实,庄祖方是故意撤掉看守的,想用孩子的哭声当诱饵。可他不知道,这哭声正是谢育才夫妇最决绝的告别。 逃亡的路走得异常艰难。 谢育才的脚底被碎石割得全是血,血肉模糊。王勖因为没奶喂孩子,乳房变得干瘪红肿。他们白天躲起来,晚上才敢赶路,饿了就挖野菜吃,渴了就喝山泉水。 路过安福山时,谢育才发现了一个秘密:郭潜三年前提交的报告是假的。赣西南特委早被破坏,省委机关就是个空架子。 这个发现让谢育才吓出一身冷汗。要是他们没及时逃出来,南委肯定会被特务的假情报骗,最后落得覆灭的下场。 1942 年 5 月 22 日黎明,谢育才夫妇跌跌撞撞冲进平和县的南委交通站。守夜的游击队员没认出他们,差点开枪。 直到谢育才掀开衣襟,露出胸口被烙铁烫的 “忠” 字伤疤,大家才知道,眼前这对被传成 “叛徒” 的夫妇,是自己人。 方方书记听到消息后,连夜安排转移。南委机关也赶紧销毁文件,撤离了大埔县。可郭潜叛变已成定局,这个曾经和谢育才一起打仗的南委组织部长,正带着特务在曲江抓人。 时间一晃就是八年,到了 1950 年。 在广州公安局里,庄祖方哆哆嗦嗦交出一个布包。布包里装着一张孩子的百日照,照片背面写着 “望育才同志鉴察”。 这个被特务抚养长大的孩子,是谢育才的儿子谢继强。庄祖方要逃去香港,临走前把孩子送了回来。 后来,谢育才在汕头市长办公室见到了儿子。八岁的谢继强,正用客家话背诵《木兰辞》。这是谢育才当年在狱里教给王勖的暗号,没成想,如今成了父子相认的凭证。 可谢育才的人生并没有就此顺利。 1950 年代,他三次被开除党籍,直到 1980 年才得到平反。他临终前,还拉着王勖的手叮嘱:“一定要向党说清楚情况,别让忠心的人蒙冤。” 而庄祖方在 1975 年病逝前,也说出了当年抚养谢继强的真相:“我不是为了赎罪,是怕共产党以后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