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说，去年她爷爷生病了，大伯三姑想让下一辈也轮流去伺候，还列了一个排班表，但她直接拒绝了。因为她上大学时，4000块钱的学费还差2000块，她爸去找她爷借，老爷子手里有十几万，愣是一分钱都没给，她爸40多岁的大男人，一路上骑着车哭着回来的…… 当时大伯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把手里的排班表往桌上一拍：“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爷爷都病成这样了，轮你伺候几天怎么了？”三姑在旁边也帮腔：“就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时候爷爷不也抱过你吗？”我朋友没看他们，盯着桌上的排班表，声音挺平静：“小时候抱过我，我记着。但我爸当年为了2000块学费，在他面前掉眼泪的时候，他怎么不记着是一家人？” 三姑急了，伸手想拉她：“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还翻出来干啥？爷爷现在躺床上动不了，你当孙女的不该尽孝？”我朋友往后躲了躲，没让她拉着：“尽孝可以，让我爸去，他是儿子，该他的责任他跑不了。但我是孙女，我爸当年受的委屈，我替他记着呢。” 大伯在旁边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找借口！不就是因为你家俩闺女，没儿子吗？现在知道跟你哥你弟争了？”这话一出来，我朋友她爸本来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家俩闺女怎么了？比你家儿子差哪儿了？当年要不是你撺掇着爸把钱放你那儿，我能跟爸张那个口？”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就听见里屋爷爷咳嗽了两声。三姑赶紧打圆场：“哎呀，都少说两句，爸还在里面呢。”我朋友看着她爸攥得发白的手，心里有点酸，走过去拉了拉他胳膊：“爸，咱不说了，回家。” 后来大伯三姑没再提排班表的事，就他们两家的儿子轮流去医院。我朋友她爸还是每天去，早上送完饭，晚上再去看看，待一个多小时就走。有次我朋友跟着去了，爷爷躺在床上，眼睛没什么神，看见她，动了动手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她站了会儿，把削好的苹果放床头柜上，就走了。 出来的时候她爸叹口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儿，闹成这样。”我朋友说：“爸，不是咱闹，是他们先没把咱当一家人。你当年骑车哭着回来，我跟我妹在门口等着，看你眼睛红的，我妹当时就说，以后咱不跟他们来往了。”她爸没说话，过了会儿才说：“你爷前几天拉着我手，说‘老二，当年是我不对’。” 我朋友愣了一下，没接话。其实她心里清楚，爷爷可能是后悔了，但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像她爸当年那2000块钱的委屈，不是一句“不对”就能抹平的。后来爷爷出院回家，她去过两次，都是买了东西放下就走，没多待。大伯三姑见了她，也只是点点头，不说话。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太较真了？但一想到她爸骑车回来的背影，就觉得，不较真也行，只是心暖不回来了。亲情这东西，有时候真经不起偏心和算计，你伤我一下，我记一辈子，慢慢就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