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有个叔,四十出头就跟外面一个女的好上了,人家管那叫红颜知己,其实就是第三者。我婶子是个犟脾气,说啥也不离婚,硬生生把那女的从“小三”熬成了“老三”——最后人家自己熬不住,另嫁他人了。要说我叔,他打一开始就没真想离婚,心里门儿清,自己这抽烟喝酒熬坏的身子骨,离了我婶子这个原配,将来老了谁伺候? 那女的当初可嚣张了,三十出头,长得挺洋气,见天儿跟我叔吹枕边风,说我婶子没读过几年书,除了洗衣做饭啥也不会,哪像她能在生意上给我叔出谋划策。还放狠话说,要不是她心善,早就让我叔跟原配离了。 她为了逼宫,真就搬到我们小区来了,跟我叔家就隔三栋楼。那时候她才三十六,正是有资本折腾的年纪。故意在小区超市碰到我婶子,手里拎着刚买的水果,大声说:“嫂子,大哥今天穿我买的西装去谈事了,您看合身不?”我婶子每次都不冷不热地回一句:“他那身板穿啥都一个样。” 刚开始那几年,她隔三差五就往我叔厂里跑,有时候还煲汤送到门口,搞得厂里工人都知道老板有这么个“红颜知己”。我婶子也不去闹,该干啥干啥,每天接送孩子上学,买菜做饭,空闲了还去小区门口跟人学跳广场舞,活得比谁都自在。 我叔呢,就夹在中间,嘴上哄着外面的,说再等等,等孩子大点。回到家,我婶子也不跟他吵,就是饭桌上少摆一副碗筷,他要喝酒,就把酒瓶往他面前一墩,啥也不说。时间长了,我叔自己也觉得没劲,该回家吃饭还回家吃饭,脏衣服照样往家里带。 那女的在小区住了十年,从三十六熬到四十六,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一开始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小区遛弯,后来见我叔这边没动静,我婶子又跟没事人一样,她自己先沉不住气了。有一回跟我叔大吵一架,听说把我叔送她的金镯子都摔了,说自己大好年华都耗他身上了。 我叔还是那套说辞:“我离了婚,谁给我洗衣做饭?谁照顾我爸妈?你能吗?”那女的估计也是看透了,知道我叔这棵树是靠不住了。去年春天,听说她家里人给她介绍了个离异带孩子的男人,条件一般,但胜在踏实。她想了没几天就答应了,嫁过去的时候挺低调,就请了几桌亲戚。 结婚那天,我叔躲在厂里喝了一整天闷酒,回来吐了一地,还是我婶子默默收拾干净的。现在那女的偶尔会回小区看她以前的一个老邻居,见了我婶子,老远就把头低下了,再也没了当年的嚣张劲儿。我叔呢,该干啥干啥,就是烟抽得少了,酒也喝得节制了,大概是怕真把身体熬垮了,没人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