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沈阳晚报
处暑,出暑,暑气至此而止;暑止,秋来,五谷丰登将至。处暑,一年中最舒适的节气,清爽怡人,丰收在即,满目金黄,心情愉悦。除表面词义外,处暑节气,更在于“处”,其包含着古人的处世哲学。
怡人节气
处暑至,溽暑收。当太阳行至黄经150度,《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宣告:“处,止也,暑气至此而止矣。”这部由元代文人吴澄编著的集解,承载于清代四库全书的经目录内,揭示了古人以敬畏之心仰望天时,以细致之眼观照万物,在夏秋之交绘出的一幅动静相宜的生活长卷。
处暑之时,炎夏结束,气温下降,身体舒适,收获将至。《月令七十二候集解》的物候特征是:“一候鹰乃祭鸟;二候天地始肃;三候禾乃登。”其含义其一,此时老鹰开始捕猎鸟类,并且把这些鸟放在一起,仿佛人类祭祀一样;其二,古人认为春夏是天地的慈爱季节,处暑是温度降低、是严酷秋冬的起点;其三,禾,代表着黍、稷、稻、粱等农作物即将成熟,丰收即将到来。
据《齐民要术》记载,古人在处暑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好收成,更有人在干完农活后也不去洗脚,生怕好收成随着沾在脚上的泥巴一起流掉了;唐代《四时纂要》载此时“务早刈(收割),薄摊,速收”,说的是农人趁天晴争分夺秒。更有江南“开渔节”的号子响彻水岸,千帆竞发如银鳞跃动;而北地则已响起“打枣竿”的竹击声,孩童在枣雨纷落中嬉笑奔跑。
一人一山为仙,一人一木为休,处暑秋游最是缓解暑后疲惫好时机。俗话说,“七月八月看巧云”,大人和孩子来到郊外放风筝、野餐,惬意且快乐。秋游之后,居家女子还会“捣练”,也就是做捣洗布匹、织线、熨烫等事。(编者注:在古代仕女画中,有“四季仕女”之说,即春季为游春仕女,夏季为倦绣仕女,秋季为捣练仕女,冬季为嗅梅仕女。)
处世哲学
心脾畅爽得沉思,处暑智慧跃心间。“处”字在金文中,写作上为“虎”下为“几”,直观为身穿虎皮的领头军官靠几案而坐,处译为休息,停止。处暑,古人以二字命名,道尽了炎夏退场、秋意渐显的自然时序。节气之变,不只是物候的流转,更潜藏着古人如何面对自然、应对生活的大智慧,蕴含着“顺应”与“转化”的处世哲学。
处暑时节,古人首先学会的是“收敛自我”,顺应天时。酷暑消退,自然进入收敛阶段,人亦应随之调整节奏。《礼记·月令》强调“处必掩身,毋躁”,提醒人们收敛心神,行为也要有所节制。史载康熙帝木兰围猎时,秋日行猎每每严格遵时令而行,不可杀孕生灵,遇处暑可还营,以表达对自然规律的敬畏与顺应。这种顺应并非消极无为,而是通晓“四时合序”之理,在适当时候止步、调息,正如《礼记·月令》所言:“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人亦当与万物同频,缓步徐行——在恰当时机懂得休止,正是更高明的行进。
处暑也常与旱情相联系,古人却于“危机”中努力“转化生机”,化险为夷。范仲淹在处暑前后面对旱情肆虐,并非束手待毙。他一面开仓赈灾,一面洞察到枯水期正是兴修水利的良机,于是组织百姓疏浚河道、加固堤防。当秋雨降临时,新修水利反使灾年变成蓄水备旱的契机。这正应了《道德经》所言:“祸兮福之所倚”,范仲淹在“先忧后乐”的情怀中深谙此道——世间万物在转化中孕育新生命,于危难处寻觅希望,方显出人类应对自然考验的能动智慧。
处暑节气,是古人生活经验的结晶,更是哲学启示录。它提醒我们,在时代浪潮中既要如处暑般懂得在适当时候收敛锋芒,又需在困境中学习转化,将“肃杀”化为“丰登”。
四季流转如常,收敛的节气,终将迎来丰登。顺应天时,实为最高明的进取;而转化危局为生机的力量,终究源于对自然之序的敬畏与理解。此即古人于节气更迭中,留给后世的不朽箴言。
沈阳晚报、沈阳发布客户端记者张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