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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还是魏王世子时,曾几次三番找堂叔曹洪借钱。这位曹操的堂弟富甲一方,却每次都将

曹丕还是魏王世子时,曾几次三番找堂叔曹洪借钱。这位曹操的堂弟富甲一方,却每次都将曹丕拒之门外。待到曹丕登上帝位,一道诏书便将曹洪打进诏狱,下令抄没家产、准备处死。 铜雀台宴会厅内,金樽玉盏碰撞出清脆声响。卞太后挥退侍女,疾步穿过长廊。她猛然推开通往御书房的漆门,指着龙案后的曹丕怒斥:“当年荥阳战败,若不是曹洪把战马让给你父亲,曹操早就死在乱箭下,哪轮得到你坐龙椅?就为那几笔借不到的钱,你要杀救命恩人?” 曹丕搁下朱笔,面色阴沉如砚:“朝廷自有法度,曹洪纵容门客犯法,当受严惩。” 太后冷笑一声,凤钗上的珍珠簌簌作响:“法度?你父王把贴身玉佩都赐给曹洪保命!这玉佩还在我妆奁里收着,要不取来给你看看‘曹家法度’?” 御书房陷入死寂。烛火跳跃着,在曹丕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曹洪的发迹源于建安五年的血色黄昏。曹操在荥阳汴水被徐荣伏击,坐骑中箭倒地。乱军丛中,二十岁的曹洪翻身下马,把缰绳塞进曹操手里:“天下可无曹洪,不可无明公!”他自己提着刀且战且退,背脊被流矢擦出三道血痕。夜奔兖州途中,曹洪散尽家财招兵买马,三百匹绢换来八百壮士,正是这支兵马助曹操东山再起。 战场上掠得的金银珠宝,经曹洪的手变作颍川百顷良田、河东三处盐池。建安十四年征讨张鲁时,将士们都在厮杀,他竟抽空收编商队,用三十车军粮换来汉中茶马互市的优先权。班师回洛阳时,押运的战利品车队绵延五里,金银在阳光下照得押运士兵睁不开眼。 曹府庭院里种着普通桑麻,老管家每日亲自称量米粮下锅。可每当各地田庄送来账目,他能在堆成小山的竹简里,精确指出某处庄田短了两石三斗租子。建安二十年的庆功宴上,曹操笑骂他带来的一坛酒刚够每人半盏:“子廉富可敌国,请客却这般小气!” 铜雀台宴后第十日,曹丕亲随捧着一方锦盒登门曹府。金线绣的拜帖里藏着借据,言明借金五百斤。曹洪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曹操所赐“见玉如见孤”。最终他只命人取来百匹绢:“殿下拿去做几件新袍,我今年添置田产,手头实在紧。”百匹绢摞在描金漆案上,轻飘飘盖不住红木纹理。曹丕侍从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延康元年冬月,曹洪府邸大门被禁军撞开时,库房里还叠着新收的万匹蜀锦。前院跪着门客薛三,此人在洛阳西市强占民女被苦主告发。按新颁《连坐律》,主家当斩。囚车经过朱雀大街,百姓看见檀木囚笼里发冠歪斜的老将,正是当年汴水救主的曹家虎将。 诏狱石壁上渗出寒水。曹洪裹着单衣蹲在草堆里,隔壁刑讯室的惨叫彻夜未停。狱卒丢来糙饼时嘟囔:“您那位门客今早招了三百条罪状,廷尉府正按名单抓人哩。” 未央宫东暖阁,郭皇后发髻散乱跪在波斯地毯上哭求:“太后面谕,若曹将军问斩,明日妾身的后位就该换人了!”曹丕手中奏疏“哗啦”摔落,那是镇西将军曹真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血书——三十七位将领联署担保曹洪。 翌日朝会,玉笏碰撞声乱如骤雨。陈群展开丈余长的《汴水救主图》,画上满身是血的青年正把战马推向曹操。司徒王朗捧出尘封的记功简:“建安五年营救魏武,记头功;建安十六年潼关断后,记......”朱红笔迹密密麻麻写满三卷竹简。 三日后诏狱提审,狱丞唱完冗长罪状,曹丕最终抛下判词:“念及前功,免死。削爵夺产,放归谯郡。”特使押送囚车出城那日,三百禁军闯入曹府库房,黄金白银装了七十车运往少府衙门。 被赦的曹洪带着破包袱回到谯县老宅时,门楣蛛网已结了三重。曹操赐的玉佩在典当行换了十石粟米,老管家蹲在灶前叹气:“城中米铺竟是咱家旧产业,现在东家姓甄了。” 转年元旦大朝,卞太后特意命曹洪着旧朝服入宫。当着满殿朱紫公卿,内侍抬出二十箱金帛赐予阶下老臣。“汴水救驾的玉佩何在?”太后的声音响彻大殿。曹丕握着玉杯的手背暴起青筋。满座大臣盯着皇帝案头明黄诏书——那是今早太后逼他签的复爵诏。 黄初七年春,新君曹叡临幸谯郡。龙舟停泊在曹洪隐居的草庐前。十五艘货船满载归还的田契珠宝,户部尚书当众焚毁当年抄产文书。尚书台下诏时特意加了朱批:“故骠骑将军府一应器物,皆依建安旧制重置。” 满头白发的曹洪接印时,院角旧磨盘正碾着新收的粟米。他摸着金线重绣的骠骑将军袍,忽然想起少年时背着钱袋随军的日子。那匹被主人推给曹操的战马,后来在寿春之战中替他挡了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