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丁玲在养鸡场时,王震说“丁玲生活上要照顾,出了问题我负责。”晚年丁玲回忆说“你们看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吗?我便是寒冷冬夜里划火柴的女孩儿,点亮第一根火柴的是王震将军。”
1958年7月,一辆驶向北大荒的列车载着戴着“右派”帽子的丁玲和丈夫陈明,停靠在黑龙江密山站。
54岁的丁玲拖着病体走下火车,脊椎骨质增生的老毛病让她步履蹒跚,政治风暴的摧残更令她身心俱疲。
几个小时后,在农垦局局长办公室,一位身材魁梧的军人推门而入,王震将军的目光落在丁玲肿胀的右手上。
这双曾经执笔写下《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的手,此时布满劳作的伤痕。王震当即作出安排,调陈明同丁玲一道去汤原农场。因为那里条件好些,可以给她们一栋宿舍。
在汤原农场畜牧队,丁玲的日常是剁鸡菜、扫鸡场、刨鸡粪。寒冬里持续剁饲料导致她手腕肿得像红萝卜。
消息传到王震耳中,他立即召见宝泉岭农场场长,说把丁玲调到他那儿去,不是要丁玲参加劳动,而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就行。丁玲是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不要让人家抬不起头来。
丁玲得到的不止王震一个人的照顾,当个别职工反对供应牛奶给“右派”时,党支部书记悄悄指示饲养员,让他偷偷打,下班夹胳肢窝给丁玲送去。这些细微的关怀,让丁玲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感受到人性的温度。
王震的保护背后是对知识分子价值的深刻认知,早年在三五九旅时,他就从北平大学生中选拔人才,声称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昧的军队。
解放新疆后,王震力排众议启用被判死刑的地质学家王恒升担任煤矿总指挥,面对质疑,王震直言子弹打不到的地方,科学知识是可以打到的。
这种远见在1957年更显珍贵,当大批文化人被批判时,王震将丁玲、艾青等安置在自己管辖的垦区,为新中国保留下一批文化火种。
1959年冬,丁玲主动接下扫盲任务,自编乡土教材:“小黑猪,是个宝,猪鬃猪毛价值高……”
油灯下,三十多名家属妇女跟着丁玲认“母鸡”“生蛋”。当有人质疑大作家教文盲是浪费时,她坦然党需要她扫盲,她自然就去扫盲。
半年后,十几个目不识丁的工人能提笔写信,畜牧队成了扫盲先进单位。此后她又组织排演歌剧《刘三姐》《三世仇》,当《三世仇》在县党代会演出轰动全场时,台下没人记得导演陈明还戴着“右派”帽子。
1964年,丁玲夫妇本可以返京却主动要求留在北大荒,在汤原的六年里,她帮支边青年代写家史,用稿费为农场购买发电机,让边远生产队看上了电影。
晚年丁玲对北大荒岁月有过一个凄美比喻:“你们看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吗?我便是寒冷冬夜里划火柴的女孩儿,点亮第一根火柴的是王震将军。”
当王震顶着压力说“出了问题我负责”时,他守护的不仅是丁玲的生命,更是革命者对信仰的忠诚。
丁玲在北大荒的十二年,没有沉沦于个人苦难,她扫除的是文盲,播撒的是文明,收获的是人民心中永恒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