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回看第五代导演的作品时会发现,对“传统与现代”的叩问始终是其中最为核心的主题。
陈凯歌的《边走边唱》中,盲童听从师傅的教导,必须在自己弹断一千根琴弦后,方能从琴匣里取出治愈双眼的药方。然而一味地坚持祖训能否真的重现光明,却并没有人能下定论。
张艺谋的《活着》里,传统的皮影戏作为贯穿主人公福贵人生际遇的重要线索,从他赖以谋生的技艺,到家族兴衰的见证,眼看他数十年间起起落落。
而第五代的伯乐吴天明导演,则借《变脸》和《百鸟朝凤》等作品传递出对文化消失的感伤与忧虑。无论是变脸的京剧演员,还是吹唢呐的民间艺人,昔日身怀绝技的艺术大家,却都成为时代浪潮冲刷下被遗忘的那群人。
不过,随着近些年“国潮”的流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喜欢上传统艺术,并积极利用移动互联网去挖掘并传播非遗文化。
孙赞与皮影戏
陕西华县皮影戏的年轻班主孙赞,正是这样一位尝试转型的非遗传承人。华灯初上,幕布上的皮影戏为天南海北的观众准时上演。历史悠久的皮影让原本孤独的夜晚变得热闹,即将消失的传统文化被新的媒介点亮。
作为陕西最有名的皮影之乡,华县皮影早在2006年就入选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华县皮影最繁荣的时候,有48个班社,超过两百人从事皮影戏。
然而,随着老一辈人不断离开,爱听戏、能懂戏的人也越来越少。歌舞团代替了红白喜事里的皮影戏,条件更好的人家还会请专业的秦腔剧团。华县的皮影戏班社从过去的48个锐减到3个,能随叫随到的只剩下两个班子。
孙赞的爷爷所在的皮影戏班,便是其中之一。这个戏班的成员平均年龄70岁,是华县高塘镇仅剩的能唱本子戏的五个老人。自孙赞有记忆以来,村里的皮影演出就已经不多了。爷爷觉得不太有出路,没怎么让他接触这行。孙赞20岁进入社会,干过餐饮、跑过销售等等行业,但都没什么起色。最终回家选择皮影,是因为他觉得这行没什么竞争,至少能养家糊口。
孙赞开始学的时候,已经21岁了。爷爷尝试教他唱戏,但在声音条件上他和父亲一样没有天赋。于是,孙赞被转教给班里负责“签手”的老人,学习操控皮影“签手”这个角色,是五人团队里唯一的视觉部分,操控皮影整个幕布上的呈现,“至少三年才能基本出师”,对记忆力、手法和耐心都有很高的要求。孙赞能吃苦,学得很快。
随着老剧场里的顾客越来越少,旅游区又新来了外地皮影戏团抢生意。前两年没有演出的那段时间,孙赞便邀请了包括师父在内的几位老人聚在村里,自己花了几千块钱请来摄像录了十几个本戏。他觉得随着老人们年纪越来越大,不记录下来这些戏可能就永远消失了。
从五人戏班的皮影戏到如今的电影院。正如电影《一秒钟》中所描绘的那样,时代在变,人们对于在幕布上讲故事的热情是不变的。孙赞从前觉得皮影戏无聊,现在爱上皮影,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深入了解皮影后,他愈发被其中的门道吸引,尤其是皮影戏的剧本,“比电视剧写得好太多了”。
跳出舒适圈的皮影戏
技艺变得熟练之后,孙赞也不敢懈怠。在爷爷身边演出这么些年,受戏班的老人们照顾,他觉得不能一直待在舒适圈,想着有机会还是自己出去试试,或许会为皮影戏带来转机。
最早,他尝试通过自媒体寻募队友,也劝身边的朋友来学。但他也知道还是没人愿意来的,毕竟在年轻人眼中,这门艺术太老旧了。
2018年,西安成了最火的网红城市之一。西安永兴坊一家店铺推出了“摔碗酒”,通过短视频红遍网络,每日的客流量达到十万人。正巧,孙赞爷爷的皮影戏班也在永兴坊,二者相隔并不远。
于是,孙赞抓住机会,开通了帐号“永兴坊皮影戏”,试着发了几条,渐渐积累了粉丝。随着视频的不断传播,不仅有越来越多的游客喜爱,也吸引了专门推广非遗文化的机构前来合作。对于孙赞而言,由网红城市引来的流量正是一股好风,可以让皮影这门传统艺术借力走向全国各地。
除了积极利用短视频等新媒介,孙赞也在绝对伏特加上传了他关于皮影戏的大胆创想——“皮影工坊之夜”,希望借助绝对伏特加之力,让即将消失的传统文化重新吸引年轻人的目光,被更多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