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阿娘上山割猪草,回来却见门前躺了位翩翩少年郎。
那人分明昏迷不醒,我却听到他激动的心声传来。
【这小丫头就是身怀天灵根,日后问鼎飞升的浮玉女帝!】
【待村子覆灭,明日我便带她浪迹天涯。】
【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我要她心甘情愿为我洗手做羹汤。】
我惊疑未定,哪知半夜村里果真起了滔天大火。
少年将昏迷的我搂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在我眉眼间落下一吻。
待回过神时,巴掌大的匕首已深深扎穿了他的心口。
眼看那具身躯湮灭在火舌中,我勾起唇角笑了笑。
「再也不见,攻略者。」
1
最开始是四岁那年。
我坐在村口石墩上,一口一口尝着山楂糖葫芦。
村外来了个披着斗笠、孔武有力的渔夫,眼生得很。
他仿佛跋山涉水许久才找来这儿,一见我就笑个不停。
【上古真凰血脉,未来九州第一女帝罗浮玉竟出身深山老林。】
【我要许她给狗儿作良妇,狗儿资质平庸,能将女帝驭于身下也不妨为一桩美事。】
【等她对狗儿死心塌地,再哄她乖乖将那天灵根剔下,定能助狗儿成就一番大业。】
这渔夫好生可怕,嘴皮子不动却能腹诽许多话。
虽听不懂半句,但我还是被吓得胆儿直颤。
一张热乎乎的糖饼还未递到我手中,我已死死攥着糖葫芦撒丫子跑远了。
岂料天黑时,那人还是挨家挨户找到了我家。
「100 两,我将这丫头买了去。」
「不少了,够你们一家子过个三五载好日子。」
他怀里满是白花花的银子,晃得屋内亮堂极了。
娘磨整夜的豆腐,又上镇子里吆喝着卖大半天,也只挣 20 文钱。
我躲在门后怕极了,生怕爹娘将我舍了去。
但好在娘疼我,说什么也不答应。
夜里我躺在炕上睡得迷迷糊糊,鱼鲜的腥味却钻入鼻尖。
「浮玉,你放下浮玉!」
夜色中爹和着薄衣狼狈追来,连鞋袜都顾不得穿。
我从那渔夫的怀中惊醒,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
「爹!」
爹被长剑刺穿肚肠,哇啦一声吐出好大口血,在地上抖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渔夫怕人瞧见,捂上我的嘴匆匆往村外跑。
山里的路黑得可怕,林子密得连月光都照不透。
这人身上有股诡异怪力,怀中抱着孩童却依然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我奋力挣扎却毫无办法,慌乱中胡乱摸到了脖颈上的黑狗牙,尖尖的。
那是前几日上镇子赶集时,爹用一碗米酒从道长手里换回来的,说是保平安。
想起爹的惨状,猛烈的钝痛袭上我心头。
「啊!你这小畜生!」
那人不设防,被我用尖利的狗牙活生生剜了只眼珠子下来。
他满脸恨意,高高一举想将我抛下山崖摔个粉碎。
不料想天色黑,他踩到了嶙峋怪石又跌倒在地。
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将手心里沾血的柔软眼儿捏个稀烂,发狠攥着黑狗牙扑了上去。
往他脸上扎!眼里扎!脖颈儿上扎!心口扎!
渔夫身上被扎出好些大窟窿,脸花了,舌头断了,肚儿烂了,腥臭粘稠的血流了一地。
他不甘心,像条濒死的鱼儿般猛地抽搐个不停。
眼见那人还想爬起来,我连忙搬起石头将他的头颅彻底砸得粉碎。
【警告!警告!攻略失败!】
诡异的声响传来,他在荒芜夜色中彻底咽了气。
自那以后,总有形形色色的人莫名出现在这偏僻的小村落里。
他们千人千面,像只闻到腐肉的尸蝇般缠在我周围。
我称之为——攻略者。
2
爹死了,娘带着我讨生活就更为不易。
原本磨豆腐到三更,如今她要磨到五更才好。
我长到十岁那年,娘攒到钱买了几只猪崽如珍似宝地养着。
「等猪崽子长得圆滚滚,娘就给浮玉炖猪肘子吃,买花衣裳。」
娘笑得眉眼弯弯,满是憔悴的脸上染着少见的喜色。
那日割完猪草归家,我一眼便认出地上的翩翩少年郎是攻略者。
我不愿他进门,可娘见他嘴唇皲裂还是心软地喂了碗水喝。
少年郎醒后便跪在门前死活要报答我家的恩情,百般推脱不愿离去。
村中叔伯听到我的哭喊急急赶来,将人撵了出去。
还派了最为凶恶的老黄狗守在村口。
不曾想这人邪乎得很,半夜趁着村里人熟睡竟用术法放了把火。
那火可真古怪,老黄狗扑进水潭里哀嚎半天还是连皮带肉被烧熟了。
夜色被火光映得发亮,少年郎悄悄摸进里屋,发现了炕上毫发无损的我。
他兴奋极了,将我搂在怀里时止不住地喃喃。
「果真不怕火,果真是真凰血脉!」
「只是性子瞧着不大纯良,来日送到地下奴场好好驯化一番,定然能乖巧伶俐些。」
「小小年纪生得一副美人胚子,有此娇妻相伴,我轩郎此生足矣……」
话没说完,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动了动手腕将少年郎的心头肉绞碎。
下一瞬,泛着寒光的玄铁匕首又捅进他的脖颈。
「蛇……蝎……心……肠……」
轩郎捂着喉头倒了下去,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这人的话我不爱听,不许说了。
我捡了几把柴火堆在他周边,火舌霎时扬得高高的,一点一点吞没他的衣裳、皮肉。
【警告!警告!攻略失败!】
邪火将轩郎活生生烧了个干净,连灰都不剩下一把。
待一切平息下来,我皱眉捧着腮帮子坐在火堆旁取暖。
从前的攻略者不过是些心有妄念的普通人,如今找上门的少年郎竟会些术法。
他们愈发强了。
这可如何是好?
3
猪崽子烧没了,茅屋烧没了,村中的叔伯弟妹也烧没了。
娘的腿虽只溅上几点火星子,却被烧得厉害,皮肉沾着黄水大块大块往下掉。
我天生识百草,翻山越岭采了草药捣成汁给娘敷腿。
罗家村已在大火中覆灭,我用破板车推着娘到最近的镇子讨生活。
一路上我捡了好些带着灵气的药材,估摸着能卖不少铜板。
只可惜医馆的掌事见我蓬头垢面,一照面便将我赶了出来。
辗转几番,我只得扛着药材到坊市里贱卖。
一顶紫檀轿子落在摊前,卷帘后坐着位满身华服大腹便便的老爷。
老爷瞧了我娘几眼就捂住口鼻,绿豆小眼中满是嫌弃。
他的目光又在我身子上流连几许,而后温声细语邀我进他府邸吃口热饭。
我低头不语,默默听着他嘈杂的心声。
【这罗浮玉小小年纪便长得一副勾人的狐媚样,哪有半分女帝的气度。】
【先天易孕圣体加上六分姿色,抬进府里当个妾已是莫大的殊荣,她必然感恩戴德。】
【我云家没落多年,若她诞下的麟儿继承了真凰血脉,则必能振兴我族。届时再抬她做姨娘,免得平白添了傲气。】
这么想着云老爷更急不可耐了,又朝我凑近些。
「是个干净的雏儿,抬起头来叫老爷瞧瞧。」
娘本静静躺在板车上休憩,听了云老爷的话脸色霎时惨白。
她拖着还未痊愈的伤腿爬了过来,将我搂在怀里挡住男人淫邪的目光。
「浮玉莫怕,娘在。」
云老爷两条粗眉一挑,朝身旁护卫抬了抬下巴。
那黑衣护卫无比凶恶,上来就狠狠扇了娘两大巴掌。
娘踉跄几下没站稳摔倒在药材上,腿上的布料被鲜血染得通红。
「和老爷走,老爷好好疼你,给老爷生个孩子可好?」
云老爷连哄带骗,吩咐人将我塞进那顶紫檀轿子里。
他的手肥腻雪白,不安分地在我脸上流连。
「别羞,这轿子施了仙术,外边瞧不到也听不着。」
闻言,我这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那云老爷对上一双黑黝黝,平静无波的眼,忽然觉得阵阵心悸。
然而还不等他动作,两只力气奇大的小手攀上来死死捂住他口鼻。
我动了动心念,诡谲的火苗霎时贴着他的皮肉蹿开。
说来也奇,每杀一个攻略者我便能得到那人身上的本领。
譬如渔夫的力大无穷,轩郎的御火术。
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陷入桎梏的云老爷痛苦地挣扎着,发出阵阵微弱的呻吟声。
「毒……妇…..」
只可惜,如他所说这轿子施了仙术,外头的人瞧不着也听不着。
我平静地勾了勾唇角,认下他给我安的名头。
渔夫骂我畜生,轩郎骂我蛇蝎心肠,云老爷骂我毒妇。
可他们都死在我手中。
快哉,快哉!
不多时,云老爷就被烧成了通红似火炭的肉球,慢慢咽了气。
【警告!警告!攻略失败!】
一摊皮肉软软落在轿子软垫上,我的身上亮起微弱的光。
这是云老爷的本事,化形术。
黑衣护卫见轿内许久没有动静,正要上前察看。
「将那妇人也送进来。」
我化作云老爷的模样,唇角挂上荒淫的笑,喊人将娘也送了进来。
他们毫不存疑,在我的吩咐下抬着轿子送到荒郊野岭。
「退远些,莫要扰了老爷的兴致。」
「是!」
护卫们见惯不怪,心照不宣地拱手退远了。
等周遭彻底没了动静,我这才背着娘从轿子中爬出来。
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密林中,借着昏暗的光线百里奔袭。
4
夜色浓重,我在山洞里给娘用干草铺了个床。
一点野果子,一点山泉水,勉强饱腹。
林中不乏野味,我生怕云家人追来因而不敢起火烤来吃。
今晚不安生,四处是寒鸦呕哑嘲哳的怪叫,定是有人连夜在密林中搜查。
娘身子骨不行,病恹恹半昏半睡没了动静。
我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打算动身到外边寻草药给她治病。
「浮玉,别去……」
迷迷糊糊中娘扯着我不放,眉眼间染上一片愁云。
「没事,孩儿去去就来。」
我扯开洞口的枝叶,披着路上捡的黑布钻了出来。
只没走几步,一抹仙气飘飘的身影忽然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男子眉心一点朱砂红,满头白发披拂肩上,周身云雾缭绕。
莫名地,我认出了那是仙人。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我这蝼蚁碾死的仙人。
仙人不语,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浮玉女帝竟是包容万物的无垢之身,此乃双修圣体,仅凭娇躯即可净化杂气魔毒。】
【若能收服便是极品修仙炉鼎,定能助我宗门绝世天骄突破瓶颈。】
【今日她不肯跟我走,我定要先除掉山洞里那半死的妇人,断了她的红尘杂念才好。】
于是腾腾杀意自仙人身上蔓延,他清冷地朝我伸出手。
「吾乃长衍仙尊,小丫头,你想修仙吗?」
月色中,我对上了他无欲无求的眼眸,微微勾起唇角。
「想。」
我当场拜入长衍仙尊门下,趁他开怀之时替娘讨了些银钱和田地以作生计。
仙人宽厚大度一一应允,还赐下回春丹助娘身体康健。
我回到洞穴深处将娘喊醒,贴心地理了理她那白了半头的青丝。
「娘,我要走了。」
娘服下仙丹后眼中混沌扫之一空,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只是听闻我要离开,她满眼惊慌失措地搂住我询问去处。
「我要跟仙人走,要去成就一番大业,绝不能再叫人欺负了去。」
「娘,你且好生过日子等我归来。」
丝丝缕缕月光洒了进来,将我的眉眼照得发亮。
我没念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从镇上说书人口中听过蛰伏一词。
他说:「伏久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
爹死了,罗家村的叔伯弟妹死了,娘也快死了。
攻略者越来越强,眼下我绝不能苟且偷生坐以待毙。
良妇当不得,贵妾当不得,炉鼎当不得。
这女帝,我还真想当一当,想做一做这劳什子狗梦。
若我当真能学得仙术,我定要将攻略者的头颅一一拧下喂狗吃。
尤其是外面那个老不死的,呸!
5
娘愣愣的,在黑暗里呆坐许久。
她只是个乡野村妇,头一回从女子口中听到成就大业几个字。
我把银钱与田契塞进她怀里,伏在地上砰砰叩了几个响头。
走的时候,娘趔趔趄趄追了出来。
她一身粗布衣裳怕污了仙人的眼,只敢远远地匍匐在地朝仙人三跪九叩。
「多谢仙人收留小女浮玉,多谢仙人……」
长衍仙尊抚了抚她的顶,一根白丝从她命门处抽了出来,消散在天地间。
还在叩头的妇人没了动静,好半晌才起身迷茫地瞧了我几眼。
「去吧,城东良田美宅在等你。」
「遵命。」
娘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已然不再记得我。
而我始终静静站在夜色中,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见状,长衍仙尊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诧异。
「你不恼?」
闻言我恭敬行了一礼,朝他笑了笑。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修仙之人当放下凡尘俗世,方能心无旁骛。」
从小到大罗家村的叔伯都夸我玉雪可爱讨人欢喜,说起话来称心无比,叫人毫不设防。
今夜亦是如此,见我如此乖顺长衍仙尊满意至极。
他往我身上施了仙术,御空而去。
我远远跟在他身后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努力抑住心头滔天的杀意。
6
进了长乐宗,仙尊才留意到我蓬头垢面狼狈的模样。
他随意挥了挥手,青衣罗裳披于我身,一支纤巧的玉簪将我满头乌发挽起。
「温婉许多,这才有仙子的模样。」
「罗浮玉你资质平庸根骨奇差,能修仙已是得了大机缘,切不可仗着本尊的情分自傲。」
「你先到这丹堂静心养气,待筑基后本尊再来传授你双修功法。」
虽放心不下我的行踪,然而长衍仙尊破境在即,闭关之事刻不容缓。
修仙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大帝共七阶。
每阶又分前、中、后,共三期。
长衍仙尊如今五百岁,乃是九州最年轻的大乘中期修士。
待他匆匆离去后,我这才从袖中取出匕首,抓起乌发狠狠割掉。
大缕大缕碎发落在脖颈,玉簪碎了一地。
在宗门杂扫弟子茫然的目光中,我毅然离开丹堂朝剑峰走去。
剑锋长老知我是长衍仙尊带回的弟子,当即将我留了下来。
【传闻浮玉女帝缚苍龙为坐骑,如今趁她未成长夺下机遇,有了苍龙我也能半步大帝!】
这是剑峰大师兄,自我入峰后处处窥探,与我寸步不离。
【罗浮玉乃无垢之身,若与我结为道侣双修,登仙指日可待!】
这是剑峰二师兄,成日围着我甜言蜜语,大献殷勤。
【好一个真凰血脉,我要遣她以凤凰真火为我淬练绝世神兵,名动九州!】
这是剑峰三师兄,三天两头登门命我淬取天灵法宝。
我只一心练剑,面无表情将攻略者们拒之门外。
后来我凭着天灵根五月练气,一年筑基,三年金丹,修炼速度无人能及。
长老奉我为首席弟子,没讨到丝毫便宜的师兄们彻底冷了脸。
自那以后,我在剑峰的日子都不大好过。
练剑比试时金丹期的师兄们团结一心,日日将我打得遍体鳞伤,害我根基险些受损。
我咽下满嘴的血腥味,在众人发笑声中撑着身子爬上山巅继续练剑。
越是受搓磨,我愈是不服气。
他们每日挥剑一千遍,我便挥剑一万遍。
他们五更起,我便二更起。
纵使双手被剑柄磨得鲜血淋漓,我也绝不认输!
7
入长乐宗第五年春,彼时长衍仙尊仍在闭关冲击大乘后期。
宗门秘境开放,我随剑峰众师兄入境历练。
被抛在队伍最后头,我低头掩住脸上蓬勃的野心、欲望与杀意。
时机,来了!
「峰上弟子们日日勤勉不曾懈怠,这首席弟子怎就轮到她,怕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妄想身为女子便能有所优待,可笑,我们绝不会怜香惜玉。」
「寡淡无味,前些时日献殷勤也不过是逗逗乐,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们沆瀣一气说着羞辱我的话,不时发出阵阵默契的低笑。
等为首的大师兄发现不对劲时,我已提剑连诛三人。
鲜红的血珠顺着剑尖滑落,三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被踢到河边。
「贱人,你怎敢伤人!」
大师兄浑身颤抖双目猩红,长剑出鞘直取我的命门。
我抬剑轻松挡下,反手又割下一人脑袋。
如今我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剑法造诣远超剑峰众内门弟子。
他们,死定了。
「要逃吗?」
「不如今日合力杀了我,剥下我的天灵根,吃掉我的无垢之身,引出我的凤凰真火,机遇也都是你们的了。」
「难道,你们不想飞升么?」
我挑衅地挽了个剑花,低声蛊惑道。
听到飞升,原本想要撤离的众人霎时顿住了脚步。
他们眉眼间染上贪婪,相视几眼皆动了心思。
「贱人,拿命来!」
「贱人,你敢杀害同门,天地当诛!」
「贱人,你不得好死!」
呵,不得好死?
纵使我不得好死,我也要叫所有攻略者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警告!警告!攻略失败!】
【警告!警告!攻略失败!】
【警告!警告!攻略……】
剑峰浩浩荡荡二十几位弟子,我杀了三天三夜才杀完。
秘境深处满地尸体横陈,我静静躺在血泊里望着漆黑的夜。
全身经脉断了,皮肉被划得稀烂,松松垮垮挂在折了的骨头上,有些疼。
但此时体内的真凰血脉却起了作用。
点点火光自丹田迸发,又化作隆隆大火将我包裹其中。
曙光乍破,浴火重生。
我抹掉糊住眼皮的血痂,吐出几口浊气,感受着变得更为坚韧的皮肉内心畅快极了。
「元婴,元婴哈哈哈哈哈……」
攻略者惨死剑下,我一一吞噬他们的灵力,也得了不少新本事。
驭兽、招雷、傀儡术、控水、布阵、炼丹……
五花八门,多而不精,但胜在广博。
笼统算来二十多位筑基、金丹弟子,换我一人元婴破境,死得其所!
邪道,邪道,我当真是入了邪道。
天大亮,我靠着手中残破的青峰剑踉跄起身,将众人的尸首装入乾坤袋。
8
秘境最深处有条吞天巨蟒,喜吃恶人。
二师兄出身驭兽世家,其秘术提及以异肉诱兽乃上乘之策。
我站在崖边把乾坤袋中的骨肉剁碎,抛下蛇窟。
喂了三天三夜,崖底忽而光芒大作。
一条青色巨蟒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竟是化作了蛟。
那蛟在云雾间翻腾,不多久便落地化作五岁孩童。
「姐姐,请为吾赐名。」
女孩舔了舔嘴唇,望着乾坤袋中的肉末碎骨有些意犹未尽。
我吞人修为成帝,蛟吃人肉身化龙。
一人一蛟都以世间恶男为食,妙哉,妙哉!
「你唤作孟章,日后便是我罗浮玉座下苍龙。」
结契后,我立于青蛟之上穿云破雾。
远处连绵山峦转瞬成了渺小蝼蚁,江河如蜿蜒银带,这天地都成了我的驰聘之途。
修仙,好,真好。
9
出秘境前我命孟章下死手将我打成重伤,并施术掩盖我的元婴修为。
几位剑锋长老悲痛欲绝,势要把那吞天巨蟒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无人疑我,皆因我年仅十五,在他这群修仙老怪眼中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我躺在床上休生养息时,外头却传来了喜报。
原是那长衍仙尊已破境大乘后期,半步大帝,是当之无愧的九州第一。
再有不到半年,他便能渡劫出关。
长乐宗上下喜气洋洋,我心中却惊骇万分。
如今我羽翼未丰无法与这老不死抗衡,若落入他手中定难逃一死。
我苦思冥想藏身之处,宗内长老却传唤我到比武台去。
「萧辰,胜!」
「好!」
「听说这萧辰被检测出废物灵根,惨遭世族退亲,不曾想实力竟如此强悍!」
比武台热闹极了,被长乐宗的弟子们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台上一粗布男子手持玄铁重剑,攻势大开大合将对手逼至边缘。
符宗的小师妹不敌他,眼看就要跌下高台。
那萧辰却欺身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肢,惹得小师妹脸颊飞上几抹陀红。
「小师妹,药。」
我走到小师妹身旁,将近些时日自己琢磨着练出的丹药塞到她手里。
「浮玉师姐,萧辰并未伤到我。」
清冷出尘的小师妹满脸茫然,随即婉言相拒。
「此乃断情绝爱之药,服下可忘情,大补。」
「……」
那药到底还是被我强行塞进小师妹的乾坤袋中,兴许有朝一日会用到呢。
「浮玉,你且上前迎战。」
宗门弟子被打得差不多了,长老当即将我喊上去。
听到我的名讳,原本气定神闲的萧辰眼中逐渐泛起波澜。
【师傅,这浮玉女帝身上的真凰血脉与我的荒古龙体阴阳调和,三年内若她能与我诞下一子,必能为师傅的神魂提供容身之处。】
【今日我以绝对的实力征服她,来日她也必是我飞升的一大助力。】
【只望她有容人之量,莫要与舍身为我解毒的小师妹、神医谷的医仙师叔,天阳宗的圣女姐姐拈酸吃醋,我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这人的心声中自带了些温柔缱绻之意,却令人听了作呕。
「浮玉师姐,可要我手下留情?」
萧辰从背后抽出重剑,唇角挂着狂放不羁的笑。
那剑身幽黑无光,却透着古朴雄浑的威压,他步伐扎实,力沉千均。
我将手中的青峰剑收回乾坤袋,也唤出一把重剑以力搏力。
这场上的赢家注定是我。
只因他满心满脑想着征服我,而我却一心只想要他死。
一击,筋骨寸断。
二击,鲜血漫天。
三击,灵海混沌。
长乐宗的弟子们都被我不要命的打法震慑,连萧辰感受到我的杀意后也不自觉有些退却。
「哐当。」
漆黑的重剑飞出比武台,萧辰踉跄后退数步,脸色煞白。
我却没有停手,乘胜追击想要一剑封喉夺了他的性命。
关键时刻,他手中的尾戒却爆发出强大的神魂之力将他牢牢护住。
「罗浮玉,胜!」
萧辰只觉脖颈上传来剧痛,心底的旖旎彻底散去。
他急切地抚摸着尾戒上的裂痕,再看我时只剩满眼的厌恶。
厌恶,那就对了。
他厌恶比自己强大的女人,厌恶征服不了的女人。
因为他瞧见了就会自卑,瞧见了就想起自己的失败。
如此,甚好。
10
月黑风高,院外的结界悄无声息被打破。
一人收敛气息逐步朝偏房靠近,掌心处笼着几只情蛊。
萧辰推开房门,扬手将蛊虫抖落在床榻上,念动咒语催使它们钻进帐中人皮肉里。
「罗浮玉啊罗浮玉,要怪只怪你一介农女不识好歹,竟敢伤我。」
「若不是师傅神魂受损需你孕育一子以作肉身,我必将你诛杀当场。」
话音落下,他抬手扯开衣领泻出大片春光。
竟是神情悲痛地爬上床榻,搂住了被下柔软的身躯。
然而被中人翻过身来,
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漫漫情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