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的一天，我们村有个地主门前来了一要饭的叫花子，人几天都没讨到吃喝，已经饿晕了。地主见叫花子可怜，就扶进屋里让吃了一顿饱饭，临走时还给叫花子装了一些干粮。 这地主姓王，村里人都叫他王老栓，其实那会儿他才四十出头。 可他脸上的褶子比同龄人深多了，左手腕上还有一道月牙形的疤——那是光绪年间闹蝗灾时，为了抢半袋救命的红薯，被饿疯了的流民用镰刀划的。 王老栓那半袋红薯后来换成了两亩薄田，二十年省吃俭用滚出三十亩地，倒成了别人嘴里的“地主老爷”。那天他给叫花子塞的干粮里掺着麸皮，其实自己早饭也就喝了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屋里躺着病歪歪的老娘，罐子里的药还是前年晒的。村里长工蹲门槛上抽旱烟，看见那叫花子千恩万谢出门，啐了口唾沫：“装菩萨呢！上个月二狗家交不出租，谁把人孩子抓去抵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