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化十三年春，有个耍蛇人放生了一条驯养多年的青蛇，多年后耍蛇人路过一山林，与青蛇相遇，青蛇认出了耍蛇人，扑上来死死缠住了他，耍蛇人呼吸困难，却是笑了。 明成化十三年， 城隍庙后院里耍蛇人赵六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个破旧的竹篓。 篓底，是两条刚褪去胎衣的小青蛇。 赵六顺手将另一条小蛇也收入篓中，取名小青。 赵六是行走江湖的耍蛇人，风餐露宿，靠蛇戏讨生活。 这行当有不成文的规矩，蛇养过二尺，便需放归山林，以防反噬。 赵六深谙此道，却也难免生出几分怜惜。 二青聪慧异常，远非寻常蛇类可比，它似乎能听懂赵六的吆喝和锣鼓点。 更难得的是，它体型渐长，竟能违背常理，将三尺长的身躯蜷缩进小小的茶碗里。 这份灵性，让赵六一次次心软，破了行规。 竹篓换了一个又一个，二青越长越大，直到那个春日，它蛇身竟将结实竹篓绞得碎裂！ 此刻，他终于明白，山林才是它最终的归宿。 当赵六在苍霞岭放下竹篓打开篓盖时，心中五味杂陈。 赵六蹲下身，将鸡蛋剥好，递到它嘴边。 二青低头嗅了嗅，却没有吃。 赵六狠下心，挥手驱赶：“走吧！好二青！” 二青迟疑片刻，最终消失不见。 赵六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心头空落落的。 他准备下山，没走几步，回头一看，二青竟又折返回来。 赵六再次挥手驱赶：“去！快走！” 赵六加快脚步，行至半山腰，猛地回头，只见二青去而复返，这次竟用头颅猛烈撞击着关着小青的竹篓！ 赵六瞬间明白了。 他打开篓盖，两条青蛇立刻交颈缠绕。 良久，二青才松开小青，望了赵六一眼转身游向山谷深处。 小青在原地停留片刻，竟也追随而去。 行至山脚，暮色时分，他习惯性地回头，却见一点青影正沿着小路疾速游来！ 是小青！ 它独自返回，熟练地钻回竹篓，赵六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两年后， 赵六已不再耍蛇，他开了间小药铺，娶妻生子，过上了安稳日子。 小青也长成近三尺的大蛇，不再适合表演，被赵六养在后院，成了药铺的“镇宅灵蛇”。 然而，苍霞岭一带却开始流传骇人听闻的消息。 山中出现“蛇妖”，常于林间追逐樵夫路人。 赵六听闻，心头莫名一跳。 一日，他进山采药，背着药锄行至当年放生二青的山谷附近。 赵六猝不及防，被那巨大的蛇尾狠狠扫中，踉跄倒地！ 他惊恐抬头，只见一条碗口粗的巨蛇蛇口大张，獠牙森然！ 就在那蛇身即将缠上脖颈时，赵六猛地发现它额顶的朱砂红！ 他脱口而出呼唤：“二青？！” 巨蛇缠绕的动作骤然停滞！ 紧接着，它庞大的身躯竟放松缠上了赵六的手臂，头颅轻轻蹭着他的肩膀。 赵六浑身僵硬，心中百感交集。 他放下背上的竹篓，打开篓盖，小青探出头，见到二青的瞬间，三条青蛇再次交颈缠绕。 这一次，赵六把二青和小青留在了赵六的药铺后院。 小青依旧盘踞梁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药秤。 二青则蜷伏在阴暗角落，无声地驱赶着鼠辈。 它们成了赵家一份子，也成了淄川城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岁月静好，直到一场瘟疫席卷淄川。 赵六夫妇双双染病，高烧不退。 赵六躺在病榻上，气息奄奄，妻子更是昏迷不醒。 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药铺后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守夜的伙计揉着惺忪睡眼望去，只见二青庞大的身躯正从院墙外游入，浑身沾满潮湿的泥土和草屑，口中赫然衔着一株紫茎绿叶、根须虬结的奇异草药！ 它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放在赵六房门口，赵六强撑着病体，认出那竟是生长在悬崖绝壁、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龙衔草”！ 他挣扎着爬起，用尽最后力气将草药煎煮。 药汤灌入妻子口中，奇迹发生了。 三日后，赵妻竟能下床行走！ 老郎中验看药渣，惊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这救命仙草，定是它们冒死攀越了常人无法企及的绝壁险峰才采撷而来。 万历五年，赵六已至古稀。 缠绵病榻多日，他知道大限将至。 一个深夜，他恍惚间，听见窗棂传来轻微的刮擦声。 紧接着，两条熟悉而巨大的青影破窗而入，悄无声息地滑至榻前。 正是二青和小青！ 它们口中各自衔着一株新鲜的草药，轻轻放在赵六的枕边。 草药散发香气，却已无法唤醒老人油尽灯枯的生命。 他认出了它们，如同认出了自己漫长而奇异的一生。 他缓缓阖上双眼，气息渐止。 灵堂肃穆，赵六的棺椁静静停放在堂中。 夜半时分，守灵的家人抬头望去，只见数条大小不一的青蛇不知何时盘踞在房梁和立柱之上，为首的两条最为粗壮，额顶一点朱砂红赫然在目！ 正是二青和小青！ 它们领着四条稍小的幼蛇，悄无声息环绕着赵六的棺椁。 叩击良久，二青忽然昂起头颅，如同人立般挺直了上半身，对着赵六的棺椁，缓缓地、庄重地俯首三次。 那姿态，竟像极了当年赵六在街头卖艺时，教给它们的谢幕之礼。 鳞片在香火映照下，泛着温润而灵性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一段跨越了物种、超越了生死的尘世奇缘。 主要信源：（《民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