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0月20日,鲁迅去世的第二天,周作人像往常一样走进燕京大学的课堂。这位素来冷静的教授,当天要讲颜之推《颜氏家训》里的《兄弟篇》——一篇劝诫兄弟和睦的文章。
台下学生没料到,讲到"兄弟相扶持"的段落时,周作人突然停了下来。他握着讲义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眶一点点泛红,平日里平稳的语调也添了几分颤抖。谁都知道,他与鲁迅这对曾并肩作战的兄弟,已经13年没说过一句话了。
时间倒回1923年,那场彻底撕裂兄弟情的争吵至今是谜。有人说是因钱财纠葛,有人说是妯娌不和,总之从那天起,同住北京的两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鲁迅的笔越来越锋利,像手术刀般剖开社会脓疮;周作人则埋首古籍,在文字里构建自己的温润世界。一个向左,一个向内,13年里哪怕在街头偶遇,也只是漠然转身。
鲁迅去世的消息震动全国,悼念文章铺天盖地,周作人却异常平静:没去追悼会,没发悼文,甚至按原计划登上讲台。直到《兄弟篇》里的字句撞开记忆闸门——他想起少年时和周树人一起在绍兴三味书屋描绣像,想起留学日本时挤在小屋里讨论救国理想,想起1923年那个摔门而去的下午。那些被隔阂冰封的岁月,在红了的眼眶里悄然融化。
后来周作人在短文里淡淡提过:"兄弟一场,早年旧事总还记得。"没有华丽辞藻,却藏着道不清的复杂。他始终没公开悼念鲁迅,或许是骄傲,或许是怕惊扰了逝者,又或许是在这场长达13年的别扭里,连悲伤都找不到合适的姿态。
有人骂他冷漠,可课堂上那瞬的失态骗不了人。这对曾在新文化运动里并肩挥笔的兄弟,终究是在人生岔路口走散了。鲁迅成了照亮黑暗的火把,周作人成了书斋里的独行者,而那节讲到兄弟情的课,成了两人生平最后一次隐秘的重逢。#鲁迅周作人 #兄弟恩怨 #文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