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看中医简直开眼了! 巷口的槐花开得正盛,白花花的花瓣落了一地,踩上去软绵绵的。我攥着医保卡站在中医诊所门口,闻着里面飘出来的艾草味,打了个喷嚏——这阵子总头晕,西医查不出毛病,同事说:"去看看张大夫吧,她搭脉准得很。" 诊所里光线有点暗,墙上挂着泛黄的《本草纲目》挂图。张大夫坐在红木桌后,银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髻,手指搭在我手腕上时,我看见她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腹带着常年捻药材的薄茧。 "最近是不是总觉得累?"她闭着眼问,指尖轻轻跳动着。 "嗯,"我点头,"还老失眠,白天昏沉沉的,跟灌了铅似的。" 她"唔"了一声,又换了只手把脉。窗外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我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发呆——这是三年前生日,婆婆给的,说是"老物件",油青底色里飘着点绿,戴久了越发光润,我平时连洗澡都舍不得摘。 突然,张大夫睁开眼,目光直愣愣地落在我手腕上。她眉头拧成个疙瘩,像是见了什么碍眼的东西,把脉的手也收了回去。 "摘了。"她朝我抬抬下巴,语气挺冲。 "啊?"我没反应过来,"摘啥?" "你手上这镯子,摘了。"她又说一遍,眼神比刚才搭脉时严肃多了,"以后也别戴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镯子我戴了三年,同事见了都夸"有福气",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烫手山芋?"大夫,这镯子咋了?"我下意识地把胳膊往回缩了缩,"我戴好几年了,一直好好的。" 张大夫没接话,起身从药柜里翻出个放大镜,递过来:"你自己瞅瞅,内侧是不是有层灰蒙蒙的东西?抠下来闻闻,是不是有点酸味?"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放大镜。阳光从窗棂漏进来,正好照在镯子里侧,还真有层薄薄的白霜似的东西。用指甲刮了点下来,凑到鼻子前一闻——可不是嘛,有点像小时候玩的劣质橡皮泥的味儿。 "这......"我心里发毛。 "难怪你头晕失眠。"张大夫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这哪是什么老物件,一看就是人工合成的。估摸着是用边角料加了胶水压出来的,里面保不齐含铅含汞。" 我当时就懵了,赶紧辩解:"不能吧?这是我婆婆给的,她说花了不少钱......" "花多少钱也架不住是假货啊。"张大夫放下茶缸,从抽屉里抽出张宣传单,上面印着"劣质玉石的危害","你看这上面写的,这种合成玉镯,时间戴长了,有害物质会顺着皮肤渗进去,轻的头晕乏力,重的还可能影响内分泌。前阵子我接诊个姑娘,跟你症状一样,也是戴了只假玉镯,摘了不到半个月,啥毛病都没了。" 我捏着宣传单的手开始发抖。想起这三年,夏天出汗多的时候,镯子总黏糊糊的;冬天贴在皮肤上,偶尔会起小红疹子。当时还以为是过敏,抹点药膏就过去了,现在想来,全是这镯子闹的。 "那......那我现在摘了就行?"我慌里慌张地想把镯子撸下来,可戴了三年,早就跟手腕贴紧了,怎么也弄不下来。 张大夫找来瓶婴儿油,倒在我手腕上:"别急,抹点油润润。"她一边帮我转着镯子,一边叹口气,"现在这些商家也缺德,专坑你们这些不懂行的。总觉得戴个玉镯养人,殊不知来路不明的东西,比不戴还糟心。" 镯子终于"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我手腕上立刻露出道白印子,跟周围的皮肤颜色差了一大截。张大夫拿起镯子掂量了一下:"你看这分量,真玉没这么轻飘。还有这光泽,贼亮贼亮的,透着股塑料劲儿,哪有天然玉石那种温润感?" 我瞅着那只曾经宝贝得不行的镯子,突然觉得它丑得很,赶紧用纸巾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药我就不给你开了。"张大夫重新给我把了脉,这次眉头舒展多了,"你这身体没啥大毛病,就是被这镯子折腾的。回去用艾草泡泡手,过几天保准好。" 走出诊所时,槐花还在落,可我觉得头没那么晕了。给婆婆打了个电话,委婉地说了镯子的事,她在那头沉默了半天,才说:"唉,当年也是托人买的,没想到......真是对不住你。"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腕上那道白印子,突然想明白:真正养人的,从来不是什么玉石珠宝,是心里的踏实,是日子的安稳。就像张大夫说的,戴在身上的东西,贵贱不重要,干净、安心,比啥都强。 后来我把这事跟同事说了,她们都吓得赶紧检查自己的首饰。有个大姐的银镯子,被她用牙膏一刷,露出了里面的铜色,当场就扔了。 现在我手腕上空空的,反倒觉得轻快。偶尔路过那家中医诊所,还能看见张大夫坐在门口晒太阳,看见我就招手:"丫头,最近头不晕了吧?" 我笑着点头,心里清楚,有些教训,比任何珠宝都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