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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六年夜,县令张载伏案细读案卷,突然,县衙大门被拍得山响,急促得如同催命的鼓点

嘉祐六年夜,县令张载伏案细读案卷,突然,县衙大门被拍得山响,急促得如同催命的鼓点。衙役惶急冲入:“大人!城南又死人了!这次是米商赵老六,尸体横在雪地里,钱袋空了!” 这是云岩县半月以来第三桩命案了。张载霍然起身,官袍带起一阵冷风,案头摇曳的烛光将他紧锁的眉头映得更深——此案若不能破,民心动摇如这飘摇的雪片,他“为生民立命”的初衷,岂非成了纸上空谈? 案发现场,雪已半掩尸身。赵老六仰面僵卧,颈间一道深痕赫然在目,钱袋果然空空如也。张载蹲下身,不顾积雪刺骨,用僵硬的手指细致翻看死者衣襟,又轻轻拨开死者紧握的拳头。突然,他动作凝滞——死者指甲缝深处,竟嵌着几点细如尘埃、却异常耀眼的金色碎屑!张载心头一紧,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那点微芒抠出。更奇的是,死者贴身里衣内襟深处,竟藏着一本被体温捂得微暖的、巴掌大的账簿!翻看之下,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号与数字,如同纠缠的蛇影,其间赫然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名字——竟是县衙内几名僚属! 张载心内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沉静如冰封的湖面。他不动声色地命人收殓尸身,攥着那本滚烫的账簿与那点微末的金屑,一步步踏碎归衙的积雪,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心头。 公堂之上,气氛肃杀如铁。张载目光如电,扫过堂下被传唤来的几名僚属。他缓缓举起那本从死者身上搜出的账簿,声音不高,却字字重若千钧:“此物从死者怀中取出,上面所载,尔等可识得?”当念出其中几个名字时,堂下几人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汗珠顺着额角滚落,滴在冰冷的砖地上。 “此乃……此乃诬陷!大人明鉴啊!”有人声音发颤,扑通跪倒。 张载并未理会,转而举起一枚小纸包,里面正是死者指甲缝中那点微末的金屑:“此物,又从何而来?本县已访得城南老铁匠辨认过。”他目光如炬,直刺其中一人,“王书吏,城南老铁匠指认,此物乃官银熔铸时飞溅的碎屑,非寻常市面流通之物!你前日刚押解过一批官银入库……” “轰”的一声,那被点名的王书吏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张载步步紧逼,将账簿上对应王书吏的符号与日期一一解读,竟与官银入库的账目、时间丝丝入扣!铁证如山,王书吏面如死灰,终于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小人……小人该死!是赵老六以账册要挟,索要钱财,小人一时糊涂……又恐他泄露官银被我们克扣之事,这才……” 至此,三桩命案迷雾尽散:前两桩命案也是这些蠹吏为掩盖贪渎而杀人灭口,赵老六的账册,成了他们新的催命符。张载当堂将一干人等革职锁拿,押入大牢。公堂外,闻讯赶来的百姓挤在寒风中,初时惊疑,继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不少人激动得跪倒在雪地里叩拜。 喧嚣退去,夜已深沉。张载独坐书房,桌上摊开的正是那本沾血的账册与一小撮金屑。窗外,雪仍在下,天地间一片混沌。烛火在他疲惫却清亮的眼中跳动。他提笔蘸墨,笔尖悬于纸上,久久未落。数日来的奔波、百姓劫后余生的泪眼、吏治的腐败、生民挣扎的苦楚……万千景象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思绪。他仿佛看到那童养媳在公堂上含冤待雪的眼睛,看到那米商倒在雪地里的冰凉身体,也看到雪夜里百姓听闻冤案昭雪后,那一张张如释重负、重新燃起希望的面孔。 “为生民立命……” 他喃喃低语,这念头早已在心底生根。然而此刻,一股更宏大、更磅礴的力量,如地火般在他胸中奔涌冲撞,急切地寻找着喷薄的出口。他猛地站起,推开了紧闭的窗。寒冽的风裹挟着雪片,瞬间扑打在他脸上,刺骨冰冷,却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醒与激越。 他霍然转身,大步回到案前。胸中那股激荡之气再也无法抑制。他提起笔,饱蘸浓墨,仿佛要将满腔热血与万钧之责尽付笔端。那笔锋落下,如金石相击,力透纸背: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就这样在雪夜寒窗下,伴着烛火与风雪,如惊雷般轰然诞生于世间。墨迹淋漓未干,仿佛还带着书写者滚烫的体温与磅礴的心跳。 翌日,张载并未停歇。他依据此案教训,在云岩县亲手订立推行“乡约”——“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他亲自督导,将条规镌刻于石碑之上,立于县衙前,更深入乡间闾巷,恳切讲解,务使妇孺皆知。这朴素的约定,如冬日暖阳,开始消融云岩县积年的寒冰。从此,云岩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民风为之一振。当张载秩满离任之日,百姓扶老携幼,夹道相送,焚香跪拜,绵延十数里,呜咽之声不绝于野。 多年后,张载归隐关中,于横渠镇开馆授徒。他一生清贫,两袖清风,唯以传道授业解惑为己任。横渠四句,早已从云岩县那间风雪夜的书斋飞出,化作莘莘学子口中传诵的圣训,如星火燎原,响彻关中书院。无数青年士子,正是怀揣着这四句箴言,走向庙堂,走向阡陌,走向青史深处。张载横渠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