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战役一结束,洪学智等人立即前来考察,他看后感慨说:上甘岭如果没有坑道,上甘岭战役的结局会是怎样?想起来都后怕…… 一九五二年深秋,朝鲜半岛山地枯黄萧瑟,冷雾沿五圣山群峰缠绕。 战线在长期对峙后陷入胶着,美方希望依靠一次猛烈突击撕开缺口。 十月八日,第三任“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批准范佛里特制定的“摊牌作战”计划,目标锁定金化以北不足数平方公里的上甘岭地区。该地表面并无险峻峭壁,却横亘在志愿军防御正面,若失守,邻近山区侧翼与纵深将同时暴露,谈判桌上的筹码也将大幅倾斜。 这段看似寻常的山坡由此成为决定半岛战局走向的焦点。 十月十四日凌晨三时,四十架战斗轰炸机在黑暗中低吼而至,三百二十余门重炮掀起的火舌划破夜空。 短短几小时,三万余发炮弹与凝固汽油弹将表层阵地削低近两米。 美军炮兵记录里出现了“范佛里特弹药量”一词,意指在极短时间内倾泻到极限的密集火力。 尘土滚滚,零星树根被连根拔起,原本工事全数夷平,守卫高地的志愿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第一三五团两个连队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 在地表工事被摧毁的瞬间,深埋在岩层里的坑道体系开始承担全部生存与作战职能。 坑道内通道纵横、通风井错落,既可容纳兵员,也能储存弹药、食品与医药。 指挥员依托电话线与简易光信号保持联系,反击梯队借助掩蔽工事从通道突闪而出,再隐入岩腹,令对手难以掌握准确方位。 坑道外,激战的焦点集中在五九七点九高地与五三七点七高地北麓的折线阵地。 十月十五日的反击中,第七连二排排长孙占元在腿部重伤后依旧抱持轻机枪掩护战友,直至倒在岩石间。 随后,通信员黄继光主动请缨执行爆破任务,在敌机枪火舌封锁前沿的间隙,贴近碉堡,用胸膛堵住喷吐火焰的枪口。 爆炸冲击的余波尚未散去,突击组便踩着碎石冲入缺口。 黄继光牺牲时年仅二十一岁,其壮举被战友们简明记录在作战日志,一行字墨迹未干便已浸透血污。 战斗进入第二周,敌方轮换部队,尝试迫击炮吊射堵封坑道入口,又多次使用毒剂与燃烧弹,意在迫使守军撤离岩腹。志愿军指战员在缺水缺粮、氧气稀薄的环境中,以轮换休整、暗火烹煮、碎裂岩壁收集渗水等方式维系生命。 一十五军后方开辟机驮小道与人工索道,将压缩饼干、火柴、绷带打包吊运。 短短七昼夜,守军完成一百五十八次小分队出击,收复七处表面工事,摧毁敌方迫击炮与火焰喷射器阵地十余处。 十月三十日,志愿军昼间发动五小时突击,依托地形切口形成交叉射界,将表面守敌一举全歼。 次日晚间,美军出动百余架次飞机再度实施饱和轰炸,试图恢复失地。 志愿军第八十六团两个连夜色掩护下凭借坑道暗口发起突击,再度夺回山顶制高点,并将缺口加固为反向斜面,构筑新火力点。 至十一月初,志愿军第十二军六个团陆续加入,防御力量得以恢复。 在五百余米见方的核心阵地上,双方反复拼杀,残垣焦土之上,土壤被炮火反复烧蚀,山体泥沙颜色由褐黄转为暗红。 战役持续四十三天,志愿军付出一万一千余人伤亡,以三十余万发炮弹与手榴弹、二千余枚炸弹的敌方巨大代价,稳住了阵地。 美方战后统计显示九万七千余公斤航弹炸药密集倾泻,却未能换来哪怕半日的稳定占领。 五圣山脊线依旧在志愿军弹坑与暗火点的交错覆盖下,阻绝外军北上意图。史学界认为,鬼哭狼嚎般的炮火轰鸣虽将山顶削矮两米,却使对手忽视了深层工程的存在,以至于表面阵地反复易手而战略纵深始终未被瓦解。 坑道战由此写入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史,成为弱火力对抗强火力的经典范例。 长期坚守与惨烈消耗孕育出被后世称为“上甘岭精神”的价值体系:为保家卫国而甘于牺牲的奉献意识,面临绝境仍不动摇的坚韧品格,群策群力共克难关的协同理念,血战到底直至取得胜利的决心。 战旗留存的三百八十一个弹孔记录着八连官兵十四昼夜断水断粮的坚守;英雄墙上的三十八张面孔映照出志愿军前仆后继的气魄;坑道石壁上墨迹字迹虽经烟熏仍清晰可辨,上面写着“阵地在、人在”四个大字。 对照二十五日美方暂停营级以上进攻的电文,可见心理失衡已逐步蔓延至敌方指挥中枢,谈判席位上随之多出一分慎重。 战役胜利改变了停战谈判桌的力学平衡,亦推动国内军队建设在思想、战术、后勤三方面同步升级。火炮部队开始系统研究山地战中分层打击、弹药分流与观测修正方法;工程兵总结坑道防护结构与通风排湿技术,为日后坚固地下指挥所提供技术雏形。 战后不到十年,多座大型坑道工事在西南与沿海地区落成,均可追溯到上甘岭提供的第一手实验室式材料。 上甘岭精神并未随战火散尽。 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阅兵式上,一面弹痕累累的红色战旗在护旗兵手中舒展。 三百八十一处深浅不一的破洞映衬新时代钢铁洪流,提醒观众记取那段铁血岁月。 在漫长历史长河中,四十三天只是短暂瞬间,却足以照见民族抵御外侮的坚定决心。坑道深处的微弱油灯映亮战士脸庞,狭小通道回荡沉稳号令,稚嫩青年在枪林弹雨中迅速成长为钢铁卫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