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汤恩伯想吞并孙良诚的部队,孙良诚大骂说:“中原大战我指挥二十万大军之时,汤恩伯连师长都不是。这才过去几年,就欺压到我头上了。” 时光倒流几年,形势截然不同,1930年中原大战时,孙良诚是西北军巨头冯玉祥麾下的“十三太保”之一,更担任了反蒋联军的前敌总指挥,手握近二十万雄兵,风头一时无两。 而当时的汤恩伯,军职远逊于孙,不过是中央军张治中教导第二师麾下一个旅长,属于需要仰视孙良诚的那类军官。 然而到1941年,风水轮转,局势大变,汤恩伯深受蒋介石信任,已然崛起为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更兼任着鲁苏皖豫边区总司令,权倾一方,俨然是志得意满的“中原王”人选。 他掌握着该区域部队的人事、补给和战略部署大权,反观孙主任,此时的身份是鲁西行署主任,在编制上,不幸沦为了汤恩伯的下属。 昔日高高在上的统帅,如今要听命于过去的“小字辈”,这身份的强烈反差,本身就在孙良诚心中埋下了巨大的屈辱感和不满的种子。 兵力尚存、控制着鲁西要地的孙主任部,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汤恩伯的授意下,孙良诚部队的粮饷补给开始被百般克扣,重要的弹药供应也变得断断续续。 熬到1942年春天,局面更糟了,因为缺乏粮食,孙部士兵常常填不饱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更严重的是,弹药极度匮乏,连最基础的日常实弹训练都无法进行,武器装备也缺乏维护。 他马上让部下与核心将领一同商议对策,商讨中,有人提出几种出路,然而现实却给这些建议泼了冷水。 想联合高树勋,双方积怨太深,尤其高树勋诛杀石友三一事,事前未告知孙良诚,事后又把孙良诚置于尴尬境地,彼此芥蒂难以消除。 转向八路军,不少军官嫌八路军生活过于清苦,纪律太严,担心士兵适应不了,内部阻力很大,于是,看起来最不愿选择的下策,即投降日伪,反而被反复掂量起来。 会后,看似讨论无果,但部将云祥其实已经秘密迈出了投敌的关键一步,他暗中积极与日伪方面接触联络。 不久后,日伪方面果然传来准信,答应了云祥等人开出的条件,并指定刘郁芬作为代表直接与孙良诚接洽谈判。 但同时,他的态度已然松动,提出要考虑投敌就必须争取到像样的地盘和部队番号条件,这种要价行为,实际暴露了他并非完全拒绝,而是在“半推半就”,试图挽回一点颜面,并为投敌争取更有利的筹码。 云祥等人看清了孙良诚的摇摆,决定不再等待,进一步逼迫,他们不断催促孙良诚公开通电,宣布投敌。 眼看孙良诚仍想拖延装样子,赵云祥失去耐心,决定独自行动,抢先在名义上完成投敌手续。 几日后的一个凌晨,云祥部驻守的曹县周边地区,突然被大批日伪军从四面八方地围起来,睡梦中的赵部官兵被惊醒,一片惊慌失措。 他立即站到高处,大声命令部下都稳住,说完,他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亲信士兵迅速取出事先备好的“汪记”伪政府旗帜,按照约定好的暗号向包围圈外的日伪军使劲挥舞。 日伪军一看“信号”对了,象征性地表示“接受投降”,随即解除了包围撤离而去,演得如此逼真后,赵云祥便迫不及待地公开发出通电,宣布率部投靠南京日伪政权,成为汉奸武装力量的头目。 走投无路的孙良诚,面对众叛亲离的局面,权衡再三,最终不得不在那份背叛民族的通电上署了名,公开投敌。 他投敌后,由他担任伪总司令,下辖两个伪军,分别由赵云祥和王清瀚任军长。 汪伪政权看重孙良诚原来的“价值”和西北军背景,为了拉拢他,还把原属刘郁芬的开封绥靖公署主任职位也一并给了他,大大加码了他的“汉奸”资本。 讽刺的是,这次投敌行动对孙部的广大士兵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他们中的很多人是被裹挟进去的,毫无选择的自由,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怨愤。 纵观他一生,在重大历史关头,他常常表现出政治上的摇摆不定和首鼠两端,1949年,随着全国解放浪潮不可阻挡,上海宣告解放。 这位反复无常、身上有着浓重历史污点的将领,最终难逃人民的审判,在解放后被依法逮捕。他没有等来命运的下一个转折,两年后病死于监狱之中。 他的个人命运沉浮,固然有其性格的弱点,但国民党军内部派系间的残酷倾轧与生存环境的恶劣逼迫,无疑是将他和他的部队推向深渊的巨大推力。 这段历史提醒我们,在国家危亡之际,内部团结至关重要,任何内部的算计与压迫,都可能成为敌人利用的破口,最终损毁的不仅是个人名节,更是宝贵的抗战力量,是民族深重的伤痕。 信源: 《中国抗日战争史》,解放军出版社,2005年。 《我所知道的伪满政权》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 《正面战场·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