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在某个访谈里提过个挺有意思——他说那些没念过多少书的人反而容易当老板,高学历的倒成了高级打工仔,这话听着刺耳但细想还真有点门道。 去年我在《商界》杂志上读到过清华经管学院的研究,说中国民营企业家里初中以下学历的占比接近四成,这数据跟作家的话倒是对得上号。 煎饼摊的王姐总让我想起老家开砖厂的三舅,她那个老式三轮车后轮轴承早该换了,可人家偏能用半截铁丝把链条卡住继续转。 有回我亲眼看见她拿发卡别住松动的齿轮,油渍斑斑的围裙下摆被火星烫出蜂窝似的洞眼。 "这破车跟了我八年零三个月。"她咬着卷烟说话时,右手还在给面糊盆底下垫砖头——摊子东高西低,面浆总往左边淌。路过的大妈劝她换个不锈钢餐车,她眯着眼笑:"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人要是光想着换新的,魂儿就散了。" 作家说经商本质是掠夺,可我看王姐每天倒像是跟生活掰腕子。她工具箱里那把豁口的扳手,柄上缠着五颜六色的绝缘胶布,活像条盘踞的彩虹蛇。有次城管来巡查,她推着瘸腿的三轮躲进巷子,车斗里滚出来的鸡蛋在柏油路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金线。 你说这算掠夺还是挣扎?那些MBA教材里可没教怎么用唾沫润滑生锈的轴承。我常看见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数钢镚,沾着面粉的手指在夕阳里翻飞,像在弹奏架看不见的钢琴。 倒是她围裙上经年累月的油垢挺有意思——深褐色的酱油渍叠着浅黄的蛋液痕,最底下还藏着十年前刚摆摊时溅上的鲜红辣椒油,这层层叠叠的,倒像是把年月都穿在身上了。 (你们觉得呢?那些真正在街头摸爬滚打出来的生意人,是不是比写字楼里的精英更懂生存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