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71岁的梁实秋和73岁的妻子程季淑在西雅图逛超市。正走着,程季淑发现丈夫的鞋带松了,就俯身弯腰替他系上。谁知正是这个动作,让他们从此天人永隔。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临街店铺装修用的一架梯子毫无征兆地突然倒下,不偏不倚,正砸在了程季淑的身上。 尽管程季淑被火速送往医院抢救,但伤势过重,她的生命还是永远定格在了73岁这一年。这场飞来横祸,对梁实秋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 他和程季淑的缘分,得从一张小小的红纸条说起。那年,梁实秋还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风华正茂。 一天回家,他瞥见父亲书桌上放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一个女孩的生辰八字:程季淑,安徽绩溪人,年二十岁,一九零一年二月十七日寅时生。 心思玲珑的梁实秋当即明白,这是家里在为他物色对象了。他对这位程小姐充满了莫名的好奇,便缠着已经见过面的大姐打听。 大姐的描述是:“我看她人挺好,满斯文的,双眼皮大眼睛,身材不高,腰身很细,好一头乌发……”还特地掀起人家额前的发篷确认没有瑕疵。这番话,更是挠得梁实秋心里痒痒的。 程季淑女士出身于北京一个书香门第,祖籍安徽绩溪,与胡适先生算是同乡。她的家境并非一帆风顺,祖父虽曾为官清廉,但到了她父亲这一辈,经营的笔墨店倒闭,父亲在她九岁时便客死他乡。 年少的程季淑饱尝生活艰辛,寄人篱下,求学之路更是坎坷。每日清晨一碗冷饭果腹,中午为了不让人发现窘境,常借故避开同学们的午餐。这样的经历,磨砺出她坚韧内敛、知书达理的品性。 梁实秋按捺不住,竟直接写信给程季淑,想约她做朋友,却没收到回信。不久,一封匿名的英文信鼓励他不要灰心,并告知了程季淑任教的女子职业学校地址。 于是他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程季淑一听是梁实秋,惊讶地沉默了半晌。最终,她还是答应了见面。 在宣武门外珠巢街的女子职业学校,两人在程季淑好友黄淑贞的引荐下见了面。 程季淑素面朝天,一件灰蓝色棉袄,一条黑裙子,脚上是自己缝制的黑绒面棉毛窝,显得朴素而脱俗。而梁实秋一身蓝呢长袍,胸前挂着清华校徽,也是典型的学生模样。 就是这么一见,两人便相互吸引,竟在那个自由恋爱尚不普遍的年代,勇敢地谈起了恋爱,成了同学们口中的“主日派”,因为梁实秋每个周日都会风雨无阻地进城约会。 婚后的日子,充满了柴米油盐的温馨,也经历了时代的颠簸。 1930年夏天,梁实秋应聘到国立青岛大学任教,全家迁往青岛。那段时光,被梁实秋视为一生中难得的美好。他们在鱼山路安家,程季淑的母亲也同住,一家三代其乐融融。 周末,夫妻俩带着孩子去海边玩耍,梁实秋还特地从北平定制了烤肉的铁箅子,在冬日里邀请闻一多等好友共享烤肉的乐趣。 梁实秋在《雅舍小品》等散文中流露出的那份对生活的热爱与细致观察,想必也与这段安稳幸福的家庭生活密不可分。 程季淑不仅是贤妻良母,更是梁实秋事业上的重要支撑。梁实秋一生中最为宏大的翻译工程《莎士比亚全集》,便是在青岛时期动工的。 在长达数十年的翻译过程中,程季淑始终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帮他准备资料、整理书稿、装订校样,甚至在他数次想要放弃时,给予他坚持下去的鼓励。 梁实秋曾说,没有程季淑,这部译著是难以完成的。这份知遇与扶持,早已超越了寻常夫妻的情分。 然而,好景不长,抗日战争爆发,梁实秋因工作需要辗转后方,与程季淑一别便是六年,所有家庭重担都压在了程季淑一人肩上。再相逢时,他们发誓再也不分离。 命运无常,谁曾想,当他们终于可以安度晚年,相伴于异国他乡时,却发生了那幕惨剧。失去程季淑的梁实秋,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与孤独。 他将对亡妻无尽的思念与回忆,倾注笔端,写下了感人至深的《槐园梦忆》。书中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对程季淑的深情,记录了他们从相识到相守的点点滴滴,那些平凡岁月的温馨,那些患难与共的扶持,此刻都化作了刻骨的思念。 信息来源:中国日报《梁实秋夫妇于青岛的幸福时光》 人民政协报《梁实秋的恋爱和婚姻:与妻子初次见面互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