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女娃的日常:贫寒中,抱团点亮生活微光我生第七个女娃那天,汗水和泪混着往下流,浸透了旧褥子。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在风中摇着,树影凌乱,像我的心思一样乱糟糟的。婆婆把接生用的血水盆端了出去,倒进猪食槽里,只叹息了一声,浑浊的叹息沉甸甸坠入夜色。 七条小生命,如同七颗顽强的小草,硬是在贫瘠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老大阿巧,背着打满补丁的书包,日日第一个离家。她爱读书,煤油灯下总是她最晚熄灯的身影,那点微弱的光,竟也成了其他妹妹们眼里的星子。老二阿慧,常捧着从老师那里借来的旧书,手指在字句上摸索,眼睛亮得惊人。老三阿灵,手巧如神,在灶间翻动锅铲时最是灵巧,总能变出些温热的吃食,像用无中生有的魔法喂养着饥饿的岁月。老四阿静,性情却像山涧水,沉静无声,总在角落缝补破旧衣衫,针脚细密,缝住了妹妹们衣裳上的豁口,也悄悄缝补着日子的裂痕。老五阿欢,天性活泼,哼着不成调的曲儿,笑声脆生生地溅在土墙上,驱散了些许家里的沉闷。老六阿敏,小小年纪却最会精打细算,一粒算盘珠子在指尖拨动,把每一分钱都攥得紧,每粒米都算得清。 老七出生时,我力气耗尽,只虚弱地问:“还是……丫头?”婆婆默然点头,把那个比猫儿大不了多少的襁褓轻轻放在我枕边。 后来日子依然艰难,可姐妹七个彼此倚靠,如藤蔓缠绕。老大护着小的,小的敬着大的,她们是彼此的光。夜色如墨时,她们常围坐一起,灯光微弱,映着几张认真稚嫩的脸庞,像一幅无声而温暖的画。 一日黄昏,我倚着门框,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七个女儿散在院中各自忙碌,大的在劈柴,小的在喂鸡。晚霞熔金,泼洒在她们身上,也泼洒在院角那棵老槐树上。我恍惚间抬头,望见天边几颗早早亮起的星子,疏朗排列,宛如勺斗,悬于渐暗的苍穹——那一瞬,心头那点未曾说出的遗憾,竟被这亘古的星光悄然拂去。 这些并非我期待降生的女儿们,她们自己聚拢成一小片温暖明亮的星群。她们的喧闹、互助、乃至沉默,都是对荒凉人世温柔的抵抗——原来生命本身,已是对匮乏最深情的反击。她们用微光彼此照亮,竟也映照出我心底从未熄灭的微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