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4月,胡宗南率残部逃到台湾东部花莲,途中既慌乱又狼狈。据一路追随胡宗南的侍从参谋张政达回忆:当时我们从西昌出发后,中途停留在台南加油,大家都以为会在台南停下来,结果却非如此,一群人匆忙加完油便坐飞机直达花莲。到了花莲,大家住在花莲宾馆,没有一个人来看胡先生。 昔日,胡宗南号称“西北王”,坐拥60万大军,到花莲落脚时只剩下6名人员陪同。有一天,胡宗南在海边散步,刚到海边,他就问身边人:“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自杀呀?这里真是没有意思啊!” 张政达说:“要自杀就在成都跟我们的那些部队一起自杀,这里就没有意思了,只有我们几个人,没有什么意思!” 胡宗南听罢,叹了口气说:“我们不应该到这里来!” 1949年5月,蒋经国携带蒋介石手谕,飞到西安密会胡宗南,要求他弃守西安,将部队编成两个快速部队,一个到重庆,一个到成都。 对于当时的局势,胡宗南其实有自己的看法。 在此之前,他曾建议蒋介石坐镇西南进行军事指挥,以确保西南不被解放军攻占,民国政府有立足之地。但是蒋介石表示,情势不便,不能久居。 不久,他又建议将精锐部队有计划地撤往滇缅边境,并苦劝蒋介石,直说得蒋介石面有愠色,才不敢再说下去。 多次拟定作战计划,均被蒋介石否定,胡宗南只得下令,各部迅速后撤,分路入川。但部队刚开始调动没多久,11月19日凌晨,胡宗南又接到“总统府”军务局长俞济时从重庆打开的紧急电话,传达蒋介石的命令,要求胡宗南立即将先行入川已达广元的第一军用汽车紧急运送重庆,第三军则开往成都新津。 对于蒋介石这道将兵力分散使用的命令,胡宗南非常抗拒,为此,他罕见地与蒋介石发生了激烈争论。据说,胡宗南用词之重,一度让蒋介石难以承受。当时,胡宗南已有了大失败的预感,为了以后能把事情说清楚,他特意将当时与蒋介石的争议用日记的方式记录了下来,与其说这是对历史负责,不如说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部队被蒋介石如此仓促地派上阵去,胡宗南很快就吞下了苦果。川东一战,他的部队除少数退往西昌外,大部分被歼灭。 1949年12月10日,蒋介石在离开大陆前一刻,紧急召见胡宗南,要求他的部队稳住西昌局势。 这又是老蒋一道痴人说梦的命令。 当时,胡宗南的第一军只剩下不到1000人,而且没有补给,没有薪饷,没有弹药,没有粮草。到了这种局面,连胡宗南自己都不敢相信,50万大军转眼之间竟真的灰飞烟灭了。 靠这1000残兵死守西昌时,蒋介石清醒过来,又给胡宗南发来电报,要他率所谓的第一军转进海南岛三亚。 当时的胡宗南,既不甘心,内心又极度彷徨,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蒋介石的指挥那时候已经彻底乱了,见胡宗南半天没动,他又不断地发电报催促,回来算了。 有一种说法,蒋介石并不想让胡宗南来台湾,想让他死在西昌,最后是胡宗南自己非要跑的;但另一种说法截然相反,胡宗南始终不肯让飞机来。 这后一种说法,可能更接近胡宗南的性格。 1950年2月23日,接胡宗南赴台的飞机终于还是飞来了,胡宗南只是交了包东西叫人给带回去,他对接他的人说:“今天我跟你们喝一杯,送你们走。” 接他的人说:“你不走怎么行?我们怎么能走啊?” 就这样,在一群人的苦劝下,胡宗南被拉上了飞机。 在花莲海边,胡宗南对部下说想自杀,并不完全出于心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感处境不妙,自己很有可能被推出来做大陆失败的替罪羊。 果然,一个月后,1950年5月,以李梦彪为首的45名“监察委员”提出弹劾胡宗南,要他为失去大陆负责。当时,胡宗南很多部下听闻此事,觉得太过分,自发要去“监察院”闹事,胡宗南对部下说:“是非自有公论,假如应该我负的责,我当然要负责!” 选择沉默应对的胡宗南,从花莲回到台北后,好友汤恩伯借了一栋房子给他。有人说胡宗南这个人非常的矫揉造作,抗战不胜利,他就不结婚,就是一个例子。很多人对胡宗南式的标榜与执拗,背地里都是嗤之以鼻的,主席就曾半开玩笑半讽刺地调侃胡宗南,当了战区的司令长官50岁了,不要女人不结婚,他一定有毛病。 在台北过落魄的生活,胡宗南身上还有这种影子。据说,他家当时朴素得让人感到过分,沙发一坐就垮,窗帘一碰能断好几截。 国民党高官,败逃到台湾后,坐冷板凳的不少,但像胡宗南这样,哪里最艰苦,就去哪里的还是十分少见。说白了,蒋介石这个利用他的性格,他自己也希望如此。 弹劾案因为蒋介石的干预,不了了之后,胡宗南先是去了大陈岛训练游击队。游击训练计划成员屠由信后来回忆说,胡宗南化名上岛之后,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一日三餐吃不饱的问题。 总之,日子过的太苦了。 从大陈岛下来,不久,胡宗南又去了台湾另一个偏远的离岛——澎湖,做的依旧是自我安慰式的苦差事。 再后来,就是死了。 有人说,胡宗南1962年犯心脏病死掉,看似突然,其实不是,他的身体早就在他“自找苦吃”的标榜下垮掉了。成王败寇,胡宗南这个人,无论看成还是看败,都是一个鲜活的历史标本。
评论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