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70年,冯太后等待男宠,却等来了死讯。
470年5月,平城暮色低垂。冯太后卸下华贵衣裳,换上轻薄素衣,窗外,槐树花瓣纷纷飘落。她对着铜镜,轻抚额角新添的皱纹,指尖触到一枚冰凉的玉佩——爱人李弈昨日送来的西域珍宝。更漏指向亥时,她浅笑,却不知命运的暴风雨将至。
突然,一名内侍急匆匆闯入寝宫,手中捧着染血的圣旨。鹅黄色的新衣还未穿戴整齐,侍女颤抖地宣读着诏书,李弈及其兄弟被处死的消息如锥子般刺痛了冯太后的心。铜镜应声落地,碎裂的镜面映照出她扭曲的面容,凄厉的夜枭鸣叫划破了夜空。
冯太后的传奇人生,始于北燕王朝覆灭的悲剧。襁褓之中的她,随家族沦为北魏的奴婢。幸得姑母的庇护,她在宫廷险恶的环境中艰难成长。十二岁那年,她与十三岁的文成帝拓跋濬相遇,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飞速旋转。
“姐姐,这金人真美。”拓跋濬握着冯氏颤抖的双手,注视着熔炉中缓缓成型的青铜塑像。十五岁,她成为北魏皇后,在太庙祭天仪式上,她独自完成象征天命的金人铸造,技艺之精湛,令鲜卑旧臣侧目。
拓跋弘即位时,冯太后年方二旬。她抱着尚在襁褓的养子,跪在冰冷的太庙台阶上。按照旧例,先帝的宠妃李贵人被赐死,冯太后亲手为她整理衣衫,却在转身时,捕捉到幼帝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恨。
“太后该用药了。”老宦官颤抖地递上汤药。冯太后凝视着药液中漂浮的阴影,想起李敷昨日在朝堂上弹劾乙浑的奏章。药汁倾洒的瞬间,乙浑的人头也滚落到她脚下,这熟练的动作,如同她当年为拓跋濬研磨墨汁般精准。
李欣的罪状摆在御案上,冰冷刺眼。冯太后抚摸着李弈心爱的古琴,琴弦崩断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拓跋弘下令处死李氏兄弟的那天,她正在佛堂诵经,笔尖折断,朱砂染红了经书,如同血迹般触目惊心。
“太后,李弈的遗体……”宫女话未说完,冯太后已抓起玉玺。传旨太监连夜出宫,她看着镜中苍白的容颜,想起文成帝临终前的遗言:“朕的江山,交托于你。”窗外,惊雷滚滚,暴雨倾泻而下。
延兴六年,五月阳光照耀着太华殿。拓跋弘汗流浃背,冯太后看着他饮下第三杯酒,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看着李弈饮下毒酒,只是那时,他的眼中带着解脱的微笑。“儿臣告退。”拓跋弘踉跄起身,腰带崩断。冯太后看着他倒下,想起昨日处决李欣时,刽子手连砍三刀才将其斩首。禁军统领冲入殿内,她正用染血的帕子擦拭佛珠,檀香与血腥气交杂,令人作呕。
承明元年,秋雨绵绵,冯太后的丧服湿透。她在太华殿檐下,看着钦天监在地上绘制星象图。老臣们跪求她再次执政,她抚摸着孝文帝的襁褓,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她亲手将拓跋弘扶上龙椅。
平城城外的槐树再次盛开。冯太后在御花园漫步,听着暗卫汇报各地流民的情况。她查看均田制奏折时,发间的金步摇勾住了纸张,撕开的裂口,如同李弈咽喉上的伤口。
太和十四年春分,冯太后在太庙祭祖。她看着新铸的九鼎,想起四十年前那个冰天雪地的夜晚,她从冰窟中爬出,双手冻僵,连金人模具都握不住。殿外,孝文帝训练新兵的声音震耳欲聋。“太后,南齐使臣到了。”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冯太后抚摸着腰间的玉佩——拓跋濬的及笄之礼。当使臣递上国书,她望向巡逻的羽林军,想起昨日被处死的贪官临死前喊出的“冯贼”,与当年乙浑党羽的诅咒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