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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国联军……”他喃喃自语,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五十年前,整整五十年前啊!

“十六国联军……”他喃喃自语,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五十年前,整整五十年前啊! 那会儿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刚满十八岁,却不得不作为大清国的代表,漂洋过海去给德意志帝国赔罪,就因为义和团运动中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杀。 那趟差事,名义上是“道歉”,实际上呢?是屈辱,是割地赔款后国家颜面扫地的又一次公开示众。 他记得威廉二世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记得自己强忍着屈辱递交国书时的心情。 八国联军的铁蹄还在京城耀武扬威,整个国家都跪在了列强面前,哪敢想有一天,我们的军队能把“联军”这两个字踩在脚下,还是在别人的国土上! 他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锁在“击溃十六国联军”、“陆军奋勇追击”这几行铅字上。手指,那双曾签下无数无奈文书、也曾试图力挽狂澜的手,此刻竟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陆军……”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载沣的心坎上。泪水,混杂着病体的虚弱,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报纸上,洇开了一小片墨迹。 他这一辈子,从摄政监国到黯然退位,不是没想过要打造一支强悍的军队。当年他费尽心机编练禁卫军,从德国请来顾问,希望能为风雨飘摇的大清朝续上一口气。 可结果呢?那些穿着新式军服的八旗子弟,在洋人顾问眼里,不过是“活靶子”,徒增笑料。 德国顾问轻蔑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再看看报纸上写的,志愿军,这些穿着单薄棉衣、拿着“万国牌”武器的士兵,竟然能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里,把武装到牙齿的美国佬打得节节败退,甚至用上了苏制的“喀秋莎”火箭炮,那阵仗,光是想想都觉得解气! 他当年赴德“谢罪”时穿过的那件五爪金龙蟒袍,金线依旧,却绣满了洗不尽的耻辱。而此刻,鸭绿江对岸的军人,正穿着朴素却能御寒的棉大衣,用生命和鲜血书写着一个民族重新站起来的传奇。这份对比,让他这个前朝王爷百感交集。 这些年,他深居简出,不问政事,也曾目睹过日本人是如何猖獗。想当年,日本人拉拢他去东北当那个所谓的“满洲国”的傀儡皇帝,他硬是梗着脖子没答应,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他知道,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是丢了,但中国的魂不能丢。如今,这个新的国度,却干成了他,乃至整个大清王朝几代人都没能干成的大事。 他临终前,唯独留下了一柄军刀。那是1901年,德皇威廉二世在他“谢罪”之后,“赠予”他的。这把刀,是屈辱的见证,也是他心中一块无法释怀的疙瘩。 他让人把这份刊登着朝鲜战场捷报的《日报》与那柄军刀并排放在一起。或许,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这捷报带来的震撼与慰藉,终于让他能够稍稍放下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