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连生4女的董竹君,为圆丈夫儿子梦,冒死怀第5胎。她浑身浮肿肚大肥圆,爱吃辣椒,连鞋都穿不进,丈夫狠狠扯住她的头发,怒骂:“一看又是个赔钱的!”
那时候的四川乡下,生不出儿子就像欠了祖宗八辈子债。
夏之时虽然参加过革命,骨子里还是老派思想作祟。
他成天念叨着"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对四个闺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董竹君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回要是再生不出儿子,往后的日子怕是连口热乎气儿都喘不上。
眼瞅着临盆在即,夏家人偏要借着董竹君过生日的由头摆宴席。
董竹君挺着水桶似的腰身忙前忙后,灶台边的热气熏得她直犯晕。
亲戚们酒足饭饱还不肯散,非要凑桌麻将打到后半夜。
董竹君肚子里像揣了块大石头,实在撑不住想回屋歇着,可婆婆吊着眼梢说:"当家主母哪有半道儿撂挑子的理儿?"
到底是撑到了凌晨两点,董竹君扶着墙根直打晃。
丫头梅香瞧着不对劲,连夜套车送她往城里医院赶。
羊水破在颠簸的土路上,接生大夫看见这情形直咂嘴:"再晚半宿怕是要出人命。"
产房里折腾了整宿,总算是听见婴儿啼哭。
董竹君刚松口气,大夫脸色突然变了,肚子里还有个没发育完全的胎儿,早就在娘胎里断了气。
外头天光大亮时,董竹君才从鬼门关爬回来。
梅香抱着皱巴巴的男婴给她瞧,说老爷得信儿后还在牌桌上摸幺鸡。
夏之时倒是给儿子取了三五个金贵名字,大名叫"大明",说是要光耀门楣。
满月酒摆得比过年还热闹,四个姐姐穿着补丁衣裳缩在墙角,夏之时抱着儿子挨桌敬酒,笑得满脸褶子能夹死苍蝇。
好日子没过几天,夏之时的驴脾气又犯了。
大闺女跟着表亲上山摘野果,回来就被亲爹堵在柴房里。
夏之时甩出把剪刀扔地上,说姑娘家跟野小子厮混丢了祖宗脸面,要么自我了断要么滚出家门。
董竹君护着哭成泪人的女儿,心口像被人剜了个血窟窿。
那年头离婚比登天还难,董竹君硬是咬着牙要带女儿走。
夏之时倒好,趁她病着把儿子过继给三房亲戚,说是夏家香火不能断在女人手里。
董竹君揣着当票典当最后一件首饰,领着四个闺女登上开往上海的江轮。
夏之时站在码头冷笑:"黄浦江没盖盖子,你们娘几个趁早跳下去干净!"
上海滩的寒风里,董竹君带着女儿们挤在亭子间啃冷馒头。
她给人洗衣裳、糊火柴盒,半夜偷摸学着记账打算盘。
后来在静安寺路盘下间小门脸,挂出"锦江饭店"的招牌。
跑堂的、掌勺的都是苦出身的姐妹,做的虽是本帮菜,却透着川妹子的泼辣劲儿。
生意红火时,穿长衫的文人墨客和穿西装的新派人物挤满两层楼。
当年那个被亲爹嫌弃的男娃夏大明,长大后辗转找上门来。
董竹君摸着儿子掌心厚厚的老茧,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四个闺女各有出息,有的考上金陵女大,有的帮着打理生意。
锦江饭店后来成了政商名流常聚之地,董竹君坐在账房里打算盘时,常想起四川老宅那间阴冷的产房。
要是当年真信了夏之时的混账话,哪还有这番天地?
据上海地方志记载,锦江饭店在抗战期间曾秘密资助过抗日救亡运动。
那个当年差点被丈夫逼着跳江的弱女子,硬是在十里洋场闯出了名堂。
她给女儿们置办嫁妆时总说:"女人家自个儿有本事,比嫁十个阔少爷都强。"
这话后来成了锦江老员工嘴里的"老板娘语录",新来的丫头片子们听着,眼睛都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