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平遥古城刚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古建筑保护的意识还没深入人心。冀家大院,曾经是四品官员的宅邸,三进两院,70余间房,砖雕影壁、垂花门楼,无不透着明清时期的精致。 可惜,岁月无情,风吹雨打,院子早已残破不堪,成了当地人口中的“废墟”。耿保国却偏偏看中了它。他常说:“别人眼里是破房子,我眼里全是老祖宗的灵气。” 这话听起来浪漫,可做起来却难如登天。妻子气得回了娘家,儿子直言他“疯了”,亲戚朋友更是冷嘲热讽:“花100万买堆烂砖头,你脑子进水了?” 可耿保国不听劝。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工装,手指因常年做漆艺染成暗红色,鬓角虽已斑白,目光却炯炯有神。 买下大院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学《清式营造则例》,按“修旧如旧”的原则,亲自熬制猪血灰填补砖缝。 修复的第一天,他站在院子里,手抚着粗糙的砖墙,耳边仿佛听见风吹过檐角铜铃的清脆声响。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让这座宅子“喘过气来”。 修复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2003年,资金链断裂,耿保国不得不暂停工程,靠接仿古家具订单勉强维持。 耿保国四处奔波,寻找会“一麻五灰”传统地仗工艺的匠人,最终在五台山找到了一位80岁的老漆工。老人颤巍巍地教他如何用手掌推光漆面,80道工序,一道都不能少。 复原“过厅脊兽”时,耿保国参照《营造法式》,手绘了132稿,熬红了双眼,只为让每一处细节都贴近原貌。 更难熬的是家人的不理解。长子耿晓东当时从事IT行业,觉得父亲的执念枯燥无趣,甚至离家出走。妻子虽然后来回来支持,可那几年,夫妻俩没少吵架。 耿保国却咬紧牙关,深夜独坐院中,望着满地瓦砾,自言自语:“这宅子要是倒了,老祖宗的文化就真没了。” 耿保国的坚持,像是院子里新移植的漆树,十年成木,百年成器,慢慢扎根,等待开花结果。 2023年,26年过去了,冀家大院早已脱胎换骨。青砖灰瓦与红色漆柱对比鲜明,阳光洒在雕花门楣上,投射出细腻的光影。 院内种植了石榴树和竹子,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这座宅子的前世今生。修复后的“福寿双全”砖雕照壁,成了游客打卡的热门景点。 平遥县旅游局数据显示,冀家大院年均接待游客12万人次,门票收入全部用于维护。 更让人动容的是,耿保国将大院变成了漆艺博物馆,内设“漆器生命周期展”,从割漆、制胎到描金,全程实景展示。他还定期举办“古建义诊”,免费为周边居民修复传统门窗构件。2 008年,耿保国被评为“国家非遗传承人”,他的平遥推光漆艺,与北京金漆、福州脱胎并称“中国三大漆艺”。 长子耿晓东也终于回归,继承漆艺,设计出“金漆镶嵌手机壳”等文创产品。一位游客曾感慨:“你爸留住了时间。”这句话,让耿晓东红了眼眶,也让耿保国多年的坚持有了回响。 如今,冀家大院的估值已超2亿,但耿家却拒绝商业开发。院子里有一把清代铜锁,挂在大门上,钥匙却被耿保国故意丢弃。他说:“文化传承不能锁起来,也不能卖掉。” 这把锁,成了他使命的象征。有人问他,值不值?耿保国笑笑,指着院中的漆树:“值不值,看它长成啥样就知道了。”26年的坚守,耿保国不仅救活了一座老宅,更让平遥古建保护成为范本。 信息来源:中国非遗之光《20年前,他花100万买下70间房的明代大院,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传世老宅》20年前,他花100万买下70间房的明代大院,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传世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