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袋里的榴莲刺隔着布料硌得我手臂生疼，电梯数字跳动时，我数着自己的心跳。推开家门的瞬间，浓郁的果香撞上客厅里凝滞的空气，老公窝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哟，现在赚钱了就学会享受了？" 砧板上的菜刀"当啷"一声，我攥着榴莲的手指发白。三个春秋的日日夜夜在眼前闪过——凌晨三点抱着哭闹的孩子在客厅踱步，用冷水冲凉提神只为多抢一单线上客服，连卫生巾都要挑打折款。而此刻，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这些统统碾碎。 "这是我用工资买的。"我尽量让声音平稳。老公嗤笑一声，手机重重砸在茶几上："工资？要不是我养着这个家，你拿什么去上班？买个榴莲花掉小半张毛爷爷，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榴莲的果肉金黄软糯，塞进嘴里却泛着酸涩。女儿举着勺子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果肉："妈妈，这个香香的！"我剜出最大的一块放进她碗里，老公的抱怨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就知道惯着孩子，也不看看家里房贷......"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枕边的工资条上。3641元的数字被眼泪晕开，洇成模糊的色块。黑暗中，我摸着女儿熟睡的小脸，突然想起怀孕时路过水果店，隔着橱窗多看了两眼榴莲，老公当时说的是："这东西又贵又难闻，吃了还上火。" 衣柜深处，那件洗得发白的哺乳衣还挂在那里。我轻轻起身，把工资条折好放进抽屉最底层，那里躺着被生活磨得没了棱角的自己。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带着榴莲若有若无的甜香，我终于明白，有些失望就像榴莲的刺，看似坚硬，实则扎得最深的，永远是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