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酷网

楼下的垃圾桶在暮色中张着黑洞洞的口,被褥和搪瓷缸在腐叶堆上歪斜着,褪色的碎花枕套

楼下的垃圾桶在暮色中张着黑洞洞的口,被褥和搪瓷缸在腐叶堆上歪斜着,褪色的碎花枕套还留着阳光的褶皱。晨跑时见过住在302的老太太,佝偻着背往楼下搬纸箱,总把捡来的矿泉水瓶按得扁扁的,当时我还以为她只是勤俭。 塑料盆里漂着半块肥皂,泡沫星星点点浮在积水上。那件枣红色毛衣我认得,去年冬天常在阳台看见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织,毛线团滚到地上,她要扶着膝盖缓好久才能弯腰去捡。此刻毛衣被雨水泡得发胀,针脚间还沾着没拆净的线头,像没说完的絮叨。 单元门禁“叮咚”响了,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抱着纸箱匆匆走过。其中女孩脖颈上的珍珠项链晃得刺眼,她的高跟鞋碾过搪瓷缸,清脆的碎裂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他们把纸箱重重摔进垃圾桶,褪色的毛线拖鞋从箱口滑落,鞋底沾着的半片银杏叶还泛着金。 我忽然想起爷爷去世时,奶奶把他的中山装熨得笔挺,叠进樟木箱。每到清明,就取出那件带着樟脑味的衣裳,搭在藤椅上晒太阳。她说:“人走了,东西留点人气,就不算真的散。”而现在,风卷着床单掠过消防通道,上面印的卡通小熊被蹭得只剩半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