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女战士徐敏正欲起身去厕所,猛然间被一名壮汉扑倒在床,嘴被紧紧捂住,耳边响起一阵低语:“别出声,丫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媳妇了。”尽管屋内一片漆黑,但她立刻辨出那熟悉的身影,正是村里的老江。 借着窗棂透进的月光,徐敏认出这是村里常来送情报的农民老江,50多岁的汉子此刻额角挂着冷汗,压低声音快速解释:“外头来了三十多个拿枪的,说是要查赤匪。” 话音未落,村道上就响起皮靴踏碎瓦片的声响,夹杂着金属枪械碰撞声。十几支手电筒的光柱在土墙上乱晃,照出墙上“抗日救国”的标语残迹。 老江从床底拖出半袋红薯倒在墙角,抓起灶灰往徐敏脸上抹了两把,又扯开她扎紧的短发。 木门在这时被枪托砸得砰砰作响,老江抓起挂在门后的蓑衣罩住徐敏,自己抄起旱烟杆蹲在门槛上。三个持枪士兵踹开木门时,正撞见老江被烟呛得直咳嗽的模样。 领头的排长用刺刀挑开蓑衣,手电筒白光打在徐敏蜡黄的脸上。老江佝偻着腰挡在前面,结结巴巴地说老妻得了绞肠痧。 士兵盯着床单上的血污迟疑片刻,突然伸手要扯徐敏的裤脚验伤。老江突然扑过去抱住士兵的腿,操着浓重的平江口音哭嚎:“老总行行好,这病气过人啊!” 这番动静惊动了隔壁院子的大黄狗,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搜查队骂骂咧咧地转向下一户。 老江贴在门缝观察半晌,转身从腌菜缸底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盖着县大队印章的路条和半块银元。徐敏刚要开口,老江摆摆手示意她噤声,自己拎着木桶去井边打水。 村口槐树下,两个哨兵正守着篝火啃地瓜,老江故意把水桶撞在石磨上,扯着嗓子骂:“懒婆娘就知道挺尸!水缸见底了还不烧饭!” 徐敏会意地披上破棉袄,把路条塞进发髻,挎着竹篮跟出来。经过岗哨时,老江抡起扁担抽打她后背,士兵们哄笑着看这个“老怂包”教训媳妇。 徐敏沿着干涸的河床疾行两里地,钻进芦苇丛中的渔家窝棚。开门的驼背老汉是地下交通员,见到她便摸出火镰烧掉路条。 三更时分,徐敏换上补丁摞补丁的男装,脸上涂着河泥,跟着送葬队伍混出了封锁线。经过乱葬岗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密集枪声——那是老江为拖延时间故意暴露假联络点。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徐敏是平江惨案唯一全身而退的目击者。她藏在菜篮底层的通讯密码本,后来成为重庆谈判时揭露国民党“限共”政策的重要物证。 而冒死掩护她的老江,直到1983年平反追认烈士时,人们才在县档案馆的审讯记录里发现他的本名——江振声,1927年入党的老地下党员,14年来始终以聋哑长工身份潜伏敌占区。 如今站在平江惨案纪念馆里,还能看到徐敏逃难时穿的百衲衣,衣领处暗藏的密信复印件已字迹模糊。玻璃展柜里的半块银元边缘微卷,那是当年老江准备用来买通行卡哨兵的“买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