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埴轮书话[超话] 陈春晓在《伊利汗国的中国文明》第二章〈波斯文、阿拉伯文文献中的

埴轮书话[超话] 陈春晓在《伊利汗国的中国文明》第二章〈波斯文、阿拉伯文文献中的“中国”称谓〉将“桃花石”一名的使用特征总结如下:

“桃花石”(Ṭamghāj)【原注:关于“桃花石”的词源,百年来中外学界争论颇多。有“大魏”说、“唐家”说、“大贺”说、“拓跋”说、“大汗”说、“大汉”说等。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拓跋”说,自伯希和提出并论证后,此观点基本成为学界定论。我国研究西域史的冯家昇、耿世民、张广达、刘迎胜等学者皆赞同其说。虽至今仍有研究者撰文提出异议,但都无法彻底推翻“拓跋”说。】常见于汉族及周边少数民族的语言中,并西传至波斯、阿拉伯以及欧洲地区。中外学者利用突厥文、回鹘文及汉文资料记载对它做过较多的研究。伯希和认为在五六世纪时,中亚地区用“桃花石”代替了“秦”(Chīn)来指称中国,10世纪后它又被“契丹”(Khitāy)一词取代。然而从波斯、阿拉伯文献来看,在伊斯兰世界的中、西部地区,“桃花石”从未成为称呼“中国”的主流用词,更无力取代“秦”这一古老名称。在中亚、西亚地区文献中,“桃花石”更多地是以缀有“汗”(Khān)的形式出现,用作统治者的称号。“桃花石汗”所指对象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本身冠有此称号的喀喇汗王朝统治者,除了前引《福乐智慧》序言中的“桃花石·布格拉汗”外,纳儿沙希(Abū Bakr Muḥammad ibn Jaʿfar Narshakhī)《不花剌史》(Tārīkh-i Bukhārā)中还屡次提到“桃花石汗纳昔儿·本·亦不剌金”(Naṣir bin Ibrāhīm Ṭamghāj Khān);另一类则是对中国君主的泛指,“桃花石汗”是继“法格富尔”(天子,Faghfūr)之后,又一个对中国皇帝的专称。前引马斯乌迪、马卫集的记载都属于这种用法,且这一用法一直沿用至蒙元时代以后。

“桃花石”作为地名出现在中亚、西亚各语种文献中,亦可分为两种情况。一种即是对中国的指称,但实际它远不及古老的“秦”和后来的“契丹”常用。且从上引诸多材料中能够发现,“桃花石”更倾向于指汉人统治下的那片中国区域,尤其在与“契丹”同时出现时,多是如此,比如喀什噶里、玉素甫的记述。但在众多记载中,只有喀什噶里对“桃花石”所指称的中国区域给予了具体解释。这不能不令人格外注意他本人的特殊文化背景。喀什噶里早年生活在东部伊斯兰世界的喀喇汗王朝,后来移居西部伊斯兰世界的中心巴格达城。他兼通波斯语、阿拉伯语和突厥语,撰写《突厥语大词典》的目的就是用阿拉伯语解释突厥语词汇。因此,他的“桃花石即马秦(Māchīn),契丹即秦”一语,实乃为突厥语和阿拉伯语两种语言所做的对译,正是用波斯人、阿拉伯人所惯用的“马秦”和“秦”来解释突厥语的“桃花石”和“契丹”。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在西部伊斯兰世界,“桃花石”并不是一个描述中国的主流词汇。喀什噶里的词典撰成后,对伊斯兰世界影响至深,此后“桃花石”被用作中国的称谓,亦为波斯人、阿拉伯人所熟悉。

“桃花石”用作地名的第二种情况,指的是突厥斯坦的一个地方。喀什噶里对此也有注解,即他所给出的“桃花石”的另一种含义:“一支突厥部落,及他们生活的地方。”这一用法在札克里牙·可疾维尼的地理书中也有展现,他撰写的“桃花石”词条明确地定义了这是突厥斯坦一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