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就在医院里专等着,等着小姑妹从大上海回来,然后从市医院将她这尊大佛送回老家。
因为大郎不在家,我只能骑我的小宝马,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小宝马是小电驴。
我本意接婆婆大人回城里的家,可惜人家压根就瞧不上我的小宝马。
见我接她回家,一脸的懵:你来接我的啊。 满满的不悦。
然后不理我了。 我也不说话,一说她就停不下来了。
但我知道小姑妹太累了,这次上海之行也不太顺当。 我们昨晚刚刚通完电话。
我将小姑妹这次的不顺利告诉婆婆大人,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折腾小姑妹来接她。
鹏儿奶奶,我们打的回家吧,小妹太累了。
婆婆大人的脸色寒如冰霜,压根不搭理我这话茬。
半天,婆婆大人还是憋不住了:打电话让你小妹来接我。
我打通电话了,然后递给婆婆大人,她拿过电话,劈头盖脸就给小姑妹一顿大骂:你不来医院伺候我,我不怪你。
我出院了(小感冒,但婆婆大人习惯来市医院,别的镇啊,区医院配不上她,改观的是以后的事儿),你连接都不接,你翅膀硬了,要飞了。
小姑妹原本去上海谈生意就不顺,昨晚回到家已经身心疲惫。 听亲妈这么一抱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迸发出来了。
你就是小感冒一定要去市医院,大嫂去接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去呐?
我太累了,你为什么不能像人家妈妈那样关心一句。 就这样,婆婆大人与小姑妹拿着我电话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
小姑妹是九十九拜都拜了,一次没有拜,就前功尽弃了。
一直以来都是小姑妹车接车送的,缺了一次就显示不了婆婆大人的威仪。
我不想听她在喋喋不休,我来到走廊上清静清静。
小姑妹又打电话给我:大嫂,我咋修到这样的妈,她就当我是免费的车夫,从来不真正关心我一句。
我安慰她:唉,她一生关心过谁呐? 闺女,儿子,孙子,儿媳,或者说相伴多年的枕边人,她都没有关心过。 忽然的能改头换面?
你安心在家休息,反正我今儿星期天,就与她耗着。 说坐我的小电驴也罢,打的也罢,随便她选吧。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病房,婆婆大人见到我又来劲了:啊,这断气的丫儿真敢不来接我!
谁都指望不上了……
言下之意我的小电驴瞧不上,敢情是真当自己是“西太后”了。
敌不动我不动。 人家西太后不发话,我也不能强求啊。
我一句话都没说,也说不出什么来。
大概一小时左右,婆婆大人才不情不愿的同意屈尊就卑坐我的小电驴回城里的家。
一路上叨叨叨,一直埋怨后座硌人,她大概觉得自己就是豌豆公主吧。 我只能不说话。
一会儿骂小姑妹是白眼狼,有钱了不顾亲娘。
一会儿又说大郎也指望不上,就知道赚钱。
一会儿又说大姑姐命苦,连车也买不起,大概她觉得大姑姐是她任意拿捏的主。 若大姑姐买车了:一定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的小电驴驼着她,七八里路,我的耳朵塞了满满的叨叨声。
连小电驴都芷吖芷吖的不耐烦起来……
七八里路我走出二万五千里长征的长度……
累。
回到家,我打开冰箱,准备拿出昨晚包好的饺子煮一煮。 婆婆大人也与我一样喜欢吃饺子。
可等我煮好饺子的时候,她又不乐意了,嘴巴砸吧砸吧:唉,饺子啊,我都吃够够了。 一脸嫌弃的样子。
得了,我一阵白忙活……
哦,敢情今儿没有折腾到小姑妹气儿不顺呐。 连平常喜欢的饺子都不爱吃了。
我深知道她的德行,我连忙问: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什么也不想吃! 我晕。
盛夏,天热得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处飞,好象怕阳光伤了它们的翅膀。
没有办法,我只能一样一样的问:牛肉西红柿。
婆婆大人不吱声。
麻婆豆腐,她平时也喜欢吃。
可人家还是不说话。
糖醋排骨?
后来我明白了,她这是想去饭店吃饭啊。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小姑妹习惯接她出院,顺便带她去饭店吃饭。
半天没有反应,忽然听说带她下饭店,婆婆大人慢悠悠的开了尊口: 就是花钱多,饭店也好。
“你就不用弄饭了。”瞧瞧,我的婆婆大人多体贴入微。
我心里也笑了:唉,你就明明白白的说下饭店,一点事儿也没有。
偏偏要我猜半天哑谜呐。
饭店。 婆婆大人说:这家的糖醋排骨不地道,不如你小妹带我去的那家好吃。
牛肉也少,青菜又多。 西红柿蛋汤没有一点咸味……
麻辣豆腐,豆腐味都没有。
我们这里最好的一家饭店,婆婆大人楞是嫌弃之极。
婆婆大人的一顿输出:汤也淡,菜也差,豆腐没有豆腐味……
老板是脸色一阵惊,一阵暗…… 我是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老板是忠厚的人很诧异,评价他家菜品差的婆婆大人是第一人。 我也不说话,付了钱。 只能无力的歉意的对老板笑笑。
休息。 下午三点婆婆大人终于坐出租车回了老家。
送走了这尊大佛,我的心顿时觉得无比轻松。 伺候婆婆大人比我上班累多了。
打开窗,清新的空气才能透进来。 敞开心胸,才能接纳新的快乐。一些美好犹如指缝间的的阳光,温暖,易逝却终究抓不住,千帆看尽才发现:放下,是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