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一个十几年没联系的朋友发微信信息，问我现在是不是在上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名字——“陈远”，记忆突然被拉回到高中时代。那时我们总在课间分享一包辣条，他踢球受伤我背他去医务室，可高考后各奔东西，渐渐就断了联系。 “是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回复时手有些发抖，对话框上方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半分钟，跳出一句：“能借我两万块吗？我在上海出了事，实在没办法了。”我握着手机愣住，茶水间的咖啡机发出嗡鸣，同事们的谈笑声突然变得遥远。 陈远发来的语音带着哭腔，说自己来上海找工作被骗，身份证和钱包都没了，现在被困在网吧。“我给家里人打电话了，但他们得三天后才能打钱过来。”他抽着鼻子，“咱俩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就当拉兄弟一把。”我翻着聊天记录，对话框里躺着他发的定位——浦东某家网吧，还有一张蓬头垢面的自拍。 刚要回复，妻子的电话打进来。“老公，妈住院了，急性阑尾炎，得马上手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术费还差两万......”我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冰凉，看着银行账户里仅有的存款，喉咙像被什么堵住。陈远又发来消息：“兄弟，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要是不借，我......” 我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想起高二那年，陈远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全给我，只为了给生病的奶奶买补品。可此刻，母亲躺在手术室，妻子在电话里焦急的等待，和十几年没联系突然借钱的朋友，像两团乱麻缠在一起。 “我现在手头也紧，要不你问问别人？”我打下这句话，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不敢按。陈远的消息立刻弹出来：“我就知道，人一有钱就变了！当年你家穷成那样，是谁天天给你带饭？现在我落难了，你就这么对我？”字字诛心，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晚上守在医院走廊，手术灯还亮着。手机不停震动，陈远发来一连串消息，从苦苦哀求到恶语相向，最后说：“算我瞎了眼，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我把手机调成静音，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跳动，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母亲手术很成功，当她从麻醉中醒来，虚弱地握住我的手时，我突然意识到，有些感情在岁月里早已变质。第二天，我尝试给陈远打电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朋友圈里，有共同好友发了张聚会照片，照片里陈远穿着名牌，搂着漂亮的女朋友，配文是“和兄弟们的周末”。 一个月后的同学会上，我再次见到陈远。他远远看见我，脸色瞬间变得难堪。有人打趣：“听说你俩闹不愉快了？陈远现在可是大老板，在上海开公司呢！”我笑着摇头：“误会而已。”散场时，陈远突然拉住我：“那天的事......对不起，我当时赌博输了钱，不敢跟家里说，就想找你救急......” 我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突然觉得释然。“都过去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以后，别再走歪路了。”走出酒店，夜风有些凉，手机收到妻子的消息：“妈恢复得很好，等你回家吃饭。” 现在的我终于明白，时间不仅会沉淀真挚的感情，也会过滤掉那些带着杂质的关系。有些朋友，只适合停留在回忆里；有些帮助，不是因为关系的远近，而是出于内心的善意。而真正重要的，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始终陪在身边的人。 每当夜深人静，我翻到高中时代和陈远的合照，照片里两个少年笑得灿烂。那些一起走过的青春岁月，依然美好。只是，我们都在时光里走散了，各自奔向不同的人生。而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也是生活给予我们最真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