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参加一个农村葬礼,在埋葬逝者时,逝者的女儿在坟头前哭的死去活来,很多人都走了,她还是在那里哭,拉她也不起来,谁说她也不听。后来有两个人急了,硬是拽着她走,她竟然使劲踢打拽她的那两个人,弄得那两个人很是尴尬,管她也不是,不管她也不是。没办法,最后几个人愣是把她抬上农用三轮车拉走了。 暮春的细雨将黄土路浸成泥浆,林秀芳跪在父亲坟前,指甲深深抠进新翻的湿泥。远处送葬的乡亲陆续散去,唯有她绣着喜鹊的孝服在灰蒙蒙的山坡上格外刺眼。
"秀丫头,回吧。"村支书第五次来劝时,她突然抓起一把纸钱扬向空中。纷飞的纸灰里,她看见父亲临终前枯槁的手——那手曾托着油纸包的山楂果,翻过两座山头送到镇中学宿舍。
两个堂哥架起她胳膊的瞬间,林秀芳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她踹飞了堂哥的解放鞋,孝服盘扣崩落在地,露出脖颈间泛着幽光的银锁片。这是三岁那年父亲在县城银楼打的,内壁刻着"芳龄永继"四个小字。
"爸说要看我戴着它出嫁......"她突然瘫坐在泥水里,从孝服夹层摸出个油布包。层层剥开,是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新房的衣柜抽屉,他说要亲手开......"
围观的人群突然安静。村医老张猛拍脑门:"前日林叔清醒时,非让我把他枕头下的信封缝进寿衣内袋。"几个后生闻言,轻轻掀开寿衣右襟,果然摸出个牛皮纸信封。
信纸上的字迹歪斜却用力:"芳啊,钥匙能开村祠堂东厢房的樟木箱。"当沾着泥土的箱子被抬到坟前,铜锁"咔嗒"弹开的刹那,整套鎏金描花的嫁妆在细雨中流光溢彩。最上层躺着张泛黄的保证书:"今欠林德贵嫁女酒席二十桌,1985年腊月廿八"——落款正是当年逃婚的新郎父亲。
雨势渐收,嫁衣上的珍珠折射出七彩光晕。林秀芳颤抖着捧起箱底的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父亲沙哑的嗓音撞碎山间雾气:"芳啊,当年那桌酒......"哽咽声与远处的布谷鸟鸣重叠,她终于伏在樟木箱上嚎啕大哭。
夕阳西沉时,林秀芳自己爬上了农用车。怀里紧紧搂着的嫁衣上,银锁片与珍珠交相辉映,宛如撒落人间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