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爱是舆论场的燃烧弹,也是文艺创作的黄金区。
一个中年男人在威尼斯街头远远看了一眼美少年,在心底激起的惊涛骇浪,不亚于中年房东初见洛丽塔,是生命之光也是欲念之火,是不能言说的罪恶也是无法超脱的灵魂,文艺层面的叙事结局,他们通常死路一条。
当泰坦尼克穿越廊桥遗梦,站在桥头的毕业生哼着寂静无声,他远眺海滩另一边闪烁的码头绿光,仿佛自己也是一位盖茨比,对已婚的黛西伸出想触碰却缩回的手,一颗名为宿命的子弹从30年前的枪口发出,在此刻正中眉心。大难不死的周慕云,把子弹藏在了吴哥窟的树洞里,他的耳畔依然响起一个声音,苏丽珍,如果有两张船票,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赶在花样年华下映前去了一趟影院,空旷漆黑的空间里,仿佛置身苏丽珍与周慕云纷乱的内心,许多事情当想要探究为什么竟发生时,会发现早已不可回避印刻在心头深挖不掉,大雨夜狂暴的风拽住了摇摇欲坠的两个人,故事留在了时间的后面,庸生却向上生长。
一个人发现却不可言说的真相是苦闷,两个人共同分享的真相就是一个秘密。没有比一个秘密更能逾越一段关系,像一个隐蔽的黑洞,将一段不可言说的情感转移到三十三天之外。
历经沧桑的女士在生命的暮光里向可信任者揭开谜底,一生里微不足道的24小时发生的意外故事如曦光涂抹在漫长的余生,她就像老罗斯回到大船沉没的地方,微笑着自豪的告诉孙女,一个女人可以背负多少秘密悄然活到100岁。
茨威格喜欢描写人生那些被激情一把攫住然后被欲望推动着奔赴毁灭的决定性瞬间,而这何尝不是普罗大众的日常,在地球的无数角落里此刻有100个王尔德书写着自深深处,有100个查泰莱夫人与燃烧肖像的女子正经历心之灼蚀,我在想快乐王子掏光身体掏掉眼睛的无私奉献究竟蕴含着多少可怖的激情,坚持陪着他直至冻死的燕子永远敛起翅膀的一刻是否依旧心火熊熊。
而那些文艺叙事里唯美感伤的禁忌之爱,就安放在二次元的视觉呈像里最好,它们从三次元的庞杂世界里提纯结晶,却往往被拙劣的三次元人们惨烈的模仿着并搞得荒腔走板。如果可以克制着不扣动扳机,就不会击中未来的自己。
年轻人或许还执着对错,中年人却必须直面因果。
如果不心怀鬼胎,就不会身心受辱。如果不欲望满溢,就不会被诱饵蒙蔽。如果能摆脱不属于自己的欲念,就不会遭受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也许人心终究难以逾越刀锋,只有衰老可以淡泊一切。大侦探波罗从尼罗河那条发生了数起谋杀案的游船上下来,他望着远去的红男绿女,庆幸自己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