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邂逅 雨水顺着咖啡馆的玻璃蜿蜒成溪，我停下画设计图的手，忽然闻到一缕栀子香。这种南方城市特有的甜香，总让我想起八年前那个蝉鸣喧嚣的夏夜。 那年我刚毕业，挤在82路末班车里摇摇晃晃。空调出风口结着冰棱，冷气却吹不散满车暑热。直到车门"嗤"地吐进一团白雾——她提着浅蓝色裙摆上车时，空气突然变得清润。 我至今记得她耳后的珍珠发卡，随着颠簸在乌发间闪烁。她扶着立柱站在我斜前方，书包带子上别着校徽，像是附近美术学院的学生。每当车拐弯，栀子花的暗香就顺着发梢飘过来，在浑浊的车厢里开出一小片皎洁的月光。 急刹车来得毫无预兆。整排乘客像多米诺骨牌前倾的瞬间，我的手已经本能地托住她后背。她踉跄着撞进我怀里，发卡"叮"地落在我掌心。 "谢..."她抬头时尾音突然变轻。我们同时发现彼此的姿势有多暧昧：我的手臂环在她腰际，她的手指正揪着我的衬衫前襟。隔着两层衣料，仍能感觉到她蝴蝶骨在微微颤抖。 车灯恰在此时转绿，斑驳的光影从她脸上掠过。我看见她瞳孔里映着细碎的光点，像撒了一把星屑。某种温热的悸动从指尖窜上心口，仿佛握着的不是发卡，而是块烧红的炭。 "省图书馆到了。"机械报站声惊醒胶着的空气。她慌乱地抽身下车，白裙摆扫过我的膝盖，像一片没来得及抓住的云。等我追到站台，只看见远处美术馆的穹顶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行道树沙沙摇晃着空荡荡的枝桠。 珍珠发卡至今收在我的素描本里。每年六月栀子花开时，我总要去坐82路末班车。车窗还是当年那扇起雾的玻璃，只是再没人知道，某个雨夜里飘散的栀子香，曾让整个城市的喧嚣都安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