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舅舅,四个姨妈,我妈是老四,今夏回老家带妈妈去看已经完全卧床四五年的三姨,问三姨她知道是谁来看她吗?她伸出四个指头,流着眼泪。三姨家庭条件好,有二十四小时保姆,但只要她的姊妹来看她就张着嘴哭。她刚病那年冬天,正好我妈妈在市里住院,间隙,我带她两个去洗浴中心,我给她搓澡穿衣,后来三姨又让姨父打电话给我,说伟伟,你回蓬莱过年的时候再带你三姨去洗澡呀,就想让你带着去。我感激三姨,我仍记得很小时候,她总把我们几个小女娃娃拉进怀里,坐在我姥姥家的门槛上,用火柴棍给我们掏耳朵,姥姥家窗户下长着一棵夹竹桃,粉色的花映着白色的窗户纸,老母鸡咯咯地叫着,从麦杆垛里跑出来,告诉姥姥下蛋了。我还感激三姨,我上学时,妈妈去三姨家借钱,她从插鸡毛掸子的帽筒里倒出所有的存单让我妈自己拿。 昨天三姨父突然给我打电话,七十三岁的老头,哭着问我:“小伟伟,你在哪?”我说在济南呀,他说在济南我就不和你说了,我说啥事呀姨父,我最先想到的是我三姨不好了。三姨父说:“你小姨父今天中午结婚了。”我其实这一会,脑子里已经做好了回家的计划,这一听,我三姨没事,松了一口气。他给我表达着他的郁闷,你小姨呀还没烧周年呀。 不是的,我小姨是六月七日去世的,距今天不到五个月,小姨夫已经欢天喜地的娶新妻了,两个人,任何形式的相伴终老都是传说呀!我己经不想感叹亲人的离世了,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只是提醒着,你我的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今生的最后一次,你我任何一次的欢好,都可能是回忆了,我们和亲人和爱人,唯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