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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转发评论了一条谈移民的微博,随后刚好在《怀旧的未来》读到两章作者结合个人经历

之前转发评论了一条谈移民的微博,随后刚好在《怀旧的未来》读到两章作者结合个人经历对旅美苏联移民心灵处境的深描,摘出两段:

“被解放的人”是极权制度或者任何惩罚制度下的幸运儿。因为在政治上和躯体上摆脱枷锁,他知道自己逃避了什么,但是不知道到哪里去。他从一个地方逃走,却不是逃向某一个新的地方。移民的自由理念常常是摆脱原来压迫性的政府,但是这不一定意味着是一种探索新现实的自由。这种消极的自由,在移民从中走出的那个社会里常常不是一种不可剥夺的权利,而是一种来自上方的宽容、解放的行动,这就不可避免地把不同政见者和压迫者联系在一起。“自由人”是独立于外在政治、成功地发展了内在的自由的人。可以讲,西方民主国家的普通人享有高度的外在自由,而极权制度下持不同政见者在创造性地探索内在自由方面很突出。在这一事例中【指布罗茨基】,“自由人”学会了内在自由的教训,但是也面对一个民主社会的挑战:在这里,政治自由得到保障,但是常常被认为理所当然,或者更坏的是,和消费者的选择混合在一起。自由对于东方的流亡者来说,永远是脆弱的,所以东方的流亡者一直都是创造性的探索者:句法有时是繁复的,想象力过多。自由的流亡者不再是一个不断寻求替罪羊的牺牲品。他不再能求助于谴责式文化或者身份政治,某种民族论的借口。反思型的怀旧不导向失去的家园,而是导向对他人的无政府主义责任感,以及和自身的会晤。“如果说艺术教导我们什么……那就是人类生存的私密性。“美国桂冠诗人布罗茨基写道。悖论性的是,布罗茨基在自己的孤独与自由的感受中,似乎是在通过把作家变成模范民主公民来重申作家的重要意义,而这次角色更加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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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型的怀旧有一个乌托邦的维度,这就是探索其他的潜在机遇和现代幸福论未完成的许诺。它既反对全盘重建地方文化,又反对技术统治全球主义带来的所向披靡的漠然态度。反思型怀旧能够创造的不是自上而下的经济全球主义,而是基于移民经验与内在多元文化论的全球大流散的团结。归根结底,移民们常常怀有一种自卑感-优越感情结,深信自己比本地人更忠诚于移居国的种种理想。苏联的移民徒劳地用玩具美国国旗装饰旧式的书架,对着移民局粗鲁的职员们大声朗诵《独立宣言》。俄国作家一个接一个地宣扬自己比你更具有美国精神。马雅可夫斯基写道,自己是最具美国派头的诗人,纳博科夫认为自已是最彻底的美国自由派,布罗茨基亦然。同样,东欧人认为自己比更富有的西方兄弟更有欧洲人精神,后者用旧理想换取了新货币。这些古怪的东方人,把想象中的祖国设立在神话般的西方,把自己看成西方创造性个人主义的最后的莫西干人。

(pp.38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