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长河，今年68岁，来自一个小县城。

年轻时，我在当地的国营厂里做了一辈子的技术工人，后来工厂改制，我赶上了一波买断工龄的潮流，拿了一笔补偿金，勉强维持了退休后的生活。

好在厂里当年效益还算不错，退休后我每月有四千多的退休金，在我们这个地方，算是能过得去的。

我老伴在十年前因病去世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套八十平米的老房子里。

这房子是我们年轻时单位分的，后来花钱买断产权，虽然老旧，但地段还算不错。我们有一个儿子，叫赵宇，今年35岁，大学毕业后就在省城工作，后来在那里结了婚，也有了孩子。

我对儿子一直很宠，年轻时他在外地上学，我和老伴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希望他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儿子确实争气，读完大学后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后来认识了儿媳李慧，两人结婚后就买了房。可是房子不大，是个70平的两居室，有了孩子之后，空间就显得局促了。

孙子今年五岁，活泼可爱，我每次去省城看他们，都会带上自己做的腌菜、老家的土鸡蛋，还有一些他们爱吃的东西。

可每次去，儿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似乎并不欢迎我这个老人过去住。我也识趣，从不过多打扰他们，最多住上一两天就回来了。

我原本以为，虽然儿媳对我态度冷淡，但儿子毕竟是我亲生的，关键时刻，他还是会想着我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打起我这套房子的主意……

一天，儿子突然打电话给我，语气有些犹豫。

“爸，最近家里有点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应了声：“你说吧，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儿子才说道：“是这样的，您一个人在老家住，平时也没人照顾，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这边也赶不过去，不如……不如考虑去养老院住吧？”

养老院？我一下子愣住了。虽然我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算硬朗，能自己做饭，能自己上下楼，没到非得去养老院的地步。

再说了，我这把年纪，住了一辈子的房子，早就习惯了，让我去养老院，怎么能适应？

我正要开口拒绝，儿子又接着说道：“爸，主要是小慧的爸妈最近要来省城，他们老两口身体也不太好，房子太小住不开。我们想着，您这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他们暂时住一段时间，等以后情况好了，再接您回来住。”

我心里顿时一阵发冷。儿媳的父母要来，就让我腾房？还美其名曰让我去养老院？我倒不是不讲理的人，儿媳的父母来了，确实需要地方住，但怎么也轮不到拿我的房子去换吧？

我冷笑了一声，问：“你是怎么想的？”

儿子赶紧解释：“爸，您别误会，我不是要赶您走，就是觉得这样安排能让大家都方便些。而且养老院条件也不错，您可以住单间，吃饭有人做，生病了也有人照顾，不比您一个人守着那套房子强？”

我没说话，心里却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

这房子是我和老伴辛苦一辈子得来的，承载了我们一家人的回忆。现在，儿媳的父母要来，就让我让房？我在这家人眼里，连个外人都不如了吗？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妈要是还在世，你会不会也让她去养老院，把房子给别人住？”

儿子一下子被问住了，半晌才讷讷道：“爸，您别这么说……我也是为您好。”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几天后，儿子亲自回来找我。

他带着孙子进门，孙子一见我就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叫：“爷爷！”

我抱起孙子，心里五味杂陈。儿子在一旁坐下，试探着问：“爸，您考虑得怎么样？”

我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我考虑好了，你们既然觉得我住养老院好，那我就彻底给你们腾地方。”

儿子一愣，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我继续说道：“房子我不住了，也不留给你们了，我已经联系中介，准备卖掉。”

“什么？！”儿子猛地站起来，脸色变了，“爸，这房子可是咱家的，您怎么能卖？”

“我自己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卖？”我平静地看着他，“你们不是觉得我住养老院更好吗？那我就卖了房，拿着钱去找个条件更好的养老院，省得以后还成了你们的负担。”

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你们既然不稀罕这个家，那我也没必要死守着了。”

儿子脸色涨红，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带着孙子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儿媳打来了电话，声音里透着不满：“爸，您卖房的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淡淡地说道，“你们既然都觉得我该去养老院，那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吧？卖了房，养老的钱也有了，你们也不用惦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儿媳的声音变得冷淡：“您要是真这么想，我们也拦不住，毕竟房子是您的，您想怎么处理是您的权利。”

我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悦，但并不在意。

几天后，我真的签了卖房合同，房子卖出去了，款项也进了账户。我没有告诉儿子房子卖了多少钱，也没告诉他我接下来的打算。

我拿着钱，搬到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养老社区，那里设施齐全，有自己的小房间，还有食堂、医务室，甚至有花园和娱乐室。我本以为，儿子会再来找我，或者至少打个电话问问我的情况。但一个月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再联系我。

直到有一天，我在养老院的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儿子。

他站在那里，脸色复杂，看到我时，神情有些局促。

我走过去，平静地问：“怎么来了？”

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爸，对不起……”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感慨，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他抬起头，眼里有些湿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或许，他是真的有苦衷，或许，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无论如何，这次，我不会再退让了。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人生的路，终究是要自己走的。